風,自城樓上呼嘯而過。
終於,葉歸塵緩緩轉身。
“等待援軍?”
他看著周猛,緩緩問道:“周猛,我問你,我們攜帶的糧草,能支撐多久?”
周猛一愣,下意識地回答:“急行軍而來,隻帶了三日乾糧……”
葉歸塵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那名提議等候援軍的校尉。
“我再問你,清平關距離章經略最近的帥帳,有多遠?”
校尉嘴唇動了動,艱澀道:“快馬……不眠不休,也需兩日。”
葉歸塵的目光再次移動。
“如今我們四麵被圍,斥候儘出,你告訴我,這封求援信,要如何送出這天羅地網?”
無人能答。
城樓上,死一般的寂靜。
“就算,我們能將信送出去。”
“章經略接到信,再集結兵馬,製定營救方略,前來破圍,又需要多久?”
“十天?還是半個月?”
“西夏人集結了超過五萬大軍,他們會給我們半個月的時間嗎?”
他每問一句,眾人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毫不留情地掐滅。
所謂的死守待援,從一開始,就是一條徹頭徹尾的死路。
“將軍……”
周猛的喉嚨發乾,他想說些什麼,但好像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葉歸塵看著一張張再度變得灰敗的臉,語氣終於有了一絲起伏。
“將希望寄托於彆人,是弱者的行為。”
“我破陣都的字典裡,沒有坐以待斃這四個字。”
他頓了頓,環視眾人,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
“援軍,是等不來的。”
“活路,也不是守出來的。”
“想要活下去,我們隻能……”
“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葉歸塵緩緩轉過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牆垛上的簡易羊皮地圖上。
那上麵,用炭筆勾勒出清平關周圍的地形,以及五個代表著西夏大軍的巨大箭頭。
他看得極為專注,仿佛那張地圖中,藏著什麼絕世珍寶。
眾人麵麵相覷,將軍這是……魔怔了?
就在這時,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是王都頭!王都頭回來了!”城下傳來驚喜的呼喊。
眾人精神一振,紛紛回頭望去。
隻見王鐵牛出現在城樓的入口處,他身後跟著那五百名弟兄,一個個雖然灰頭土臉,疲憊不堪,但眼神卻異常興奮。
王鐵牛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葉歸塵麵前,嘿嘿直笑。
“將軍!末將幸不辱命!拓跋燾和嵬名阿埋那兩個蠢貨,被俺們溜得像狗一樣,現在估計還在東山聞屁呢!”
葉歸塵的目光終於從地圖上移開,他看著王鐵牛,臉上露出了自進入清平關以來的第一絲笑意,伸手在他胸甲上捶了一拳。
“乾得不錯。”
簡單的四個字,讓王鐵牛頓時覺得渾身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他挺起胸膛,得意地掃了一眼周圍同僚!
“拓跋燾可不是蠢貨,他現在正在馬蓮河駐紮,估計休整完就攻過來了!”
周猛給了王鐵牛一個白眼。
王鐵牛頓時大怒:“這幫吊毛,鼻子倒是靈!”
葉歸塵並未理會二人玩笑,目光再次落回地圖,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地圖南麵的一處。
“周猛。”
“末將在!”副將周猛連忙起身應道。
“你再率五百輕騎,即刻出城。”
周猛一愣,但還是躬身聽令。
“將我們城裡的舊衣服破布全部紮成布偶,然後向南佯裝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