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言談間,已行至碼頭另一端。
李青蘿仍癱軟在地,雙目失神,身子篩糠般抖個不停。
她望著行近的葉歸塵和李清露,嘴唇不住哆嗦,竟吐不出半個字來。
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已然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
什麼南慕容,什麼北喬峰,什麼天下第一。
在方才那種毀天滅地的神威麵前,皆如笑談。
她望著葉歸塵,眸中充滿了恐懼,更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
此人,手刃了慕容複。
更與那個如同神仙般的白衣女子分庭抗禮。
最終,那個神仙女子竟然還被其逼退。
她再看那死狀淒慘的慕容複,心裡忽覺,這個險些成了自己東床快婿的家夥,當真是死有餘辜。
再看葉歸塵,似乎……似乎也沒那麼麵目可憎了。
至少,他救了自己,也救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清露身上。
這個和自己女兒容貌有七八分酷肖的女子,方才一直將自己護在身後。
“姑母。”
李清露走到李青蘿麵前,柔聲喚道。
李青蘿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你……你叫我什麼?”
“我是清露。”
李清露的聲音依舊清冷,但眸中卻多了幾分溫情。
“李秋水,是我祖母。”
“你……你是我母親的孫女兒?”
李青蘿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一把抓住李清露的手,不住摩挲。
“好孩子……好孩子……”
她哭得泣不成聲,把這段時間所有的恐懼、委屈和絕望,儘數宣泄而出。
葉歸塵靜立一旁,並未打擾她們。
他看著眼前姑侄相認的一幕,心裡卻在思量另一件事。
他環顧四周。
碼頭上一片狼藉,血流成河。
慕容複和他那些手下,已悉數斃命。
動靜鬨得這麼大。
連上界的萬法宗都驚動了。
可那個藏頭露尾的長春穀穀主,為何自始至終都未露麵?
慕容複可是他選定的傳人,是他計劃裡的重要一環。
還有那個被自己斬殺的“長春二使”,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自己的巢穴被人一鍋端了,手下全軍覆沒,他這個首腦,竟然能如此沉得住氣?
“事有蹊蹺。”
葉歸塵劍眉微蹙。
“怎麼了?”
李清露安撫好李青蘿的情緒,來到他身畔問道。
“那個長春穀的老鬼,隱忍得有些過分了。”
葉歸塵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慕容複死了,對他而言乃是莫大損失。他為何不出來?”
李清露沉吟片刻。
“或許,他怕了。”
“他沒想到你會強橫如斯,更沒想到會驚動萬法宗的人。”
葉歸塵搖了搖頭。
“我不以為然。”
“一個能策劃幾十年陰謀,還創出長春不滅功這種邪功的老怪物,心性不可能如此不堪。”
他看著慕容複的屍體,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除非……慕容複之死,本身就在他的計劃之中。”
“或者說,他已經借慕容複之手,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他把慕容複推至台前作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天機樓,包括萬法宗,甚至包括我們。”
“而他自己,則藏於幕後,達成了真正的目的。”
聽到葉歸塵的分析,李清露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圖謀,恐怕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宏大。”
“管他圖謀什麼。”
葉歸塵冷哼一聲。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他轉過身,看著李清露和李青蘿。
“此地不宜久留。”
“如今神木、神火、神金、神土四尊王鼎已齊。”
“最後一尊神水王鼎亦在你身上。”
葉歸塵的目光變得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