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凝視著那些狂熱的牧民,壓低了聲音。
“此等妖人,留他作甚?”
“當場擒下,再將他那張偽善的皮扒下來,我看他們還信不信!”
他一身降龍佛力早已按捺不住,周身氣勁蓄勢待發。
“不行。”
阿朱抓著他臂膀的手絲毫沒有鬆開,反而握得更緊了。
“喬大俠,你現在出手,隻會打草驚蛇。”
她快速地解釋著。
“你想想,那黑袍人能遁走,這個白袍人手段定然也不簡單。”
“你若一擊不能將他製住,他跑了怎麼辦?”
“他若跑了,下次再來,隻會更加隱蔽,更難對付。”
喬峰沉默了。
阿朱的話不無道理。
這些邪物的手段太過詭異,尤其擅長遁逃。
“而且……”
阿朱看了一眼那些對白袍使者頂禮膜拜的牧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他們來此地,裝神弄鬼,絕非隻為騙取幾個人的跪拜。”
“他們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圖謀。”
“我們若是現在就動手,這圖謀豈不就斷了線索?”
喬峰胸中的怒火,被阿朱這一番話澆熄了大半。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平複下體內奔騰的真氣。
他看向阿朱。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阿朱的眼珠子靈動地一轉,計上心來。
“咱們也混進去。”
她壓低聲音,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弧度。
“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喬峰一怔。
“混進去?”
“不錯。”
阿朱拉著他,退到了更遠的角落,從隨身的小包袱裡掏出了一些瓶瓶罐罐。
“喬大俠,你這副英雄氣概太顯眼了,得改一改。”
說著,她便動手在喬峰臉上塗抹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那個頂天立地的南院大王便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麵容黝黑,神情略帶幾分木訥的草原漢子。
喬峰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粗糙,竟與平日裡大不相同。
阿朱又給自己簡單地化了妝,將原本嬌俏的容貌變得平凡無奇,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牧家女子。
兩人換了一身牧民的衣服,再出現時,已是徹底融入了這片草原。
他們悄無聲息地混入了人群的末尾。
此時,祭壇上的白袍使者已經完成了他的“神跡”表演。
他看著台下眾生狂熱的眼神,臉上的笑容愈發悲憫。
“長生天見爾等心誠,特降下恩典,欲從爾等之中,選拔記名弟子,隨我修行,日後或可得見長生,位列神班!”
此言一出,人群徹底沸騰了。
“神仙!使者大人要帶我們當神仙了!”
“長生天沒有拋棄我們!”
牧民們激動得涕淚橫流,爭先恐後地跪在地上,生怕自己落後於人。
“願意追隨使者大人!”
“願為長生天座下走狗!”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中,白袍使者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如此,心誠者,隨我來。”
他轉身,朝著部落外的一座荒山走去。
大批的牧民,拋下了他們的牛羊,舍棄了他們的家,如同著了魔一般,緊緊跟了上去。
喬峰和阿朱夾雜在人群中,默不作聲地跟隨著。
隊伍行了約莫一個時辰,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山穀。
山穀深處,有一個黑漆漆的山洞。
還未靠近,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
那味道極為刺鼻,仿佛積攢了無數生靈的怨氣,讓人聞之欲嘔。
周圍的牧民們卻仿佛毫無察覺,依舊滿臉狂熱。
喬峰體內的佛光龍力,卻在此刻自行運轉起來,一股暖流流遍四肢百骸,將那股邪異的血腥氣隔絕在外。
他心中警鈴大作。
這山洞,絕對不是什麼善地!
白袍使者在洞口停下腳步,轉身對眾人微笑道。
“此乃長生天於人間的試煉之所。”
“洞內有石室百間,爾等需依次進入,靜心感悟。”
“若能感應到長生天的召喚,便是我長生天的記名弟子。”
說罷,他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牧民們蜂擁而入,沒有絲毫的懷疑。
喬峰和阿朱對視一眼,也隨著人流走進了山洞。
洞內光線昏暗,血腥味比外麵濃烈了十倍不止。
兩側果然排列著一間間僅容一人進入的狹小石室。
“去吧,去尋找你們的機緣。”
白袍使者溫和的聲音在洞中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