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草園深處,寒玉圃。
一名身穿執法堂服飾的弟子,正沿著禁製光幕例行巡查。他步伐穩健,神念掃過每一寸陣法符文,這是他每日都要重複數十遍的枯燥工作。
就在他即將完成一圈巡查時,腳步頓了一下。
他走到光幕一角,伸手虛按。此處光幕的靈力流轉,比彆處快了那麼一小截,非常細微,若非他長年累月在此,根本無從察覺。
“奇怪。”他自語一句,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貼在光幕上。
光幕裂開一道縫隙,他走了進去。
寒玉圃內,寒氣撲麵,一切如常。他徑直走向藥圃中心那方寒潭。
下一刻,他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潭水依舊清澈,寒氣依舊森然,但潭中那株盛開的冰心蓮,不見了。
原地隻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潭心石座。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哆嗦著手從懷中摸出一枚傳訊玉簡,法力灌入其中。
“錢長老!不好了!寒玉圃……寒玉圃的冰心蓮,失竊了!”
……
消息在合歡宗高層掀起了軒然大波。
冰心蓮,五百年份的宗門戰略物資,是煉製抵禦心魔、穩固金丹境界的五品丹藥“清心丹”的主藥。
此物的失竊,其嚴重性遠超一株三百年的紫煙草。
錢長老的身影出現在寒玉圃。她是個麵容刻板的中年女修,一身暗紫色長袍,不怒自威。
她沒有說一句話,隻是走到寒潭邊,蹲下身,親自查看著現場痕跡。
“禁製有被扭曲的跡象,但沒有被強行破壞。”
“潭水中的根莖,被人用利器齊根斬斷,手法很乾淨。”
錢長老站起身,看向聞訊趕來的幾位執事與弟子,聲音平直。
“封鎖萬草園,所有當值弟子,一個都不能離開,全部帶回執法堂問話。”
“是!”
就在此時,趙乾的身影匆匆趕到。
他一襲白衣,麵帶急切,對著錢長老躬身行禮。
“錢師叔,弟子聽聞冰心蓮失竊,特來查看,怎會發生此等大事!”
錢長老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趙乾麵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繼續說道:“宗門至寶被盜,此賊膽大包天,必須嚴懲!”
“你來得正好。”錢長老終於開口,“你是宗主親傳,見識不凡,也幫著看看,有什麼線索。”
趙乾走到潭邊,裝模作樣地查探了一番,然後站直身子,麵露遲疑。
“錢師叔,弟子不敢妄言,隻是……”
“有話就說。”錢長老的語氣沒有半分波瀾。
“隻是此賊的手段,讓弟子想起了一樁怪事。”趙乾斟酌著詞句,“數日之前,弟子在內園培育的紫煙草,一夜之間枯萎凋零,所有生機被吸食一空,現場也未留下任何打鬥痕跡。”
“哦?”錢長老的目光終於有了些變化,“生機被吸食?”
“正是。手法詭異,弟子百思不解。”趙乾低下頭,“弟子本以為是自己培育不當,出了差錯,未敢上報。今日聽聞冰心蓮失竊,才覺得兩件事或許有所關聯。”
他這番話說得極為巧妙,既把自己摘了出去,又成功將兩件事聯係在了一起。
錢長老沉吟片刻,問道:“最近可有什麼可疑之人出入萬草園?”
趙乾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麵露為難之色,欲言又止:“師叔,這……有一人,隻是弟子覺得不大可能。”
“說。”
“是師尊新收的小師弟,葉歸塵。”趙乾開口,“他前些時日被師尊罰來萬草園做雜役,負責丙字區的田地。隻是他一介凡人,毫無修為,按理說,絕無可能做出這等事情。”
他嘴上說著不可能,卻又把葉歸塵的名字點了出來,用意再明顯不過。
錢長老雙目微闔,片刻後睜開。
“我辦案,隻看證據,不聽猜測。”她轉向身後的執法弟子,“去,將葉歸塵帶來問話。”
……
丙字七號區。
葉歸塵正揮動著鋤頭,一下下地翻動著貧瘠的土地。
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那些平日裡總愛對他冷嘲熱諷的外門弟子,今日一個個都離他遠遠的,聚在一起低聲議論,看他的眼神也透著古怪。
他對此置若罔聞,依舊做著自己的活計。
就在這時,一道纖細的身影快步走到他的田邊。
“小師弟。”
葉歸塵抬起頭,見到來人,放下鋤頭,恭敬地行了一禮。
“二師姐。”
來人正是柳媚的二弟子,李月蓉。她穿著一身乾練的勁裝,英氣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