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台上,血子涯玩得正儘興。
他手指再次一勾,一道血氣化作利刃,不取葉歸塵性命,卻精準地削向他的頭頂。
束發的金冠應聲而斷,滾落在地。
一頭黑發如瀑般散開,混著血跡與汗水,貼在葉歸塵蒼白的臉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頹敗不堪。
“哈哈哈哈!”
血子涯的狂笑聲響徹全場。
他沒有看地上的葉歸塵,反而扭頭,衝著高台上的柳媚高喊。
“媚宗主!瞧瞧!這就是你護著的人?”
“跟個喪家之犬一樣!”
“你放心,我不會馬上殺了他。等下,我會讓他跪在地上,像狗一樣,把我的鞋底舔乾淨!”
他身後的血魔宗弟子爆發出更大的哄笑,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高台上,柳媚放在扶手上的五指猛然收緊。
指骨根根凸顯,幾乎要刺破皮肉。
那每一句羞辱,都像是一記耳光,扇在她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葉歸塵在數十條血蛇的圍攻下遊走。
旁人看來,他是在狼狽躲閃。
隻有他自己清楚,每一次血蛇擦身而過,劃開的都隻是最表層的皮肉。
那股陰毒的血煞之氣剛一入體,就被皮膚下繃緊的肌肉層牢牢鎖住,隨後被一股更霸道的力量瞬間碾碎、吞噬。
那股力量將血煞之氣中的所有雜質剔除,隻留下最本源的氣血能量,沉澱在他的四肢百骸。
他在受傷,他也在進食。
嗤啦!
又一道血痕出現在他的小腿上。
他身體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動作的笨拙引來台下又一陣嘲笑。
“廢物!”
“滾下台去吧!”
合歡宗的弟子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宗主這次真是看走眼了。”
“就是,這種貨色,也配宗主為他出頭?”
“死了也好,免得丟我們合歡宗的臉。”
這些話語,一字不落地傳進柳媚的耳朵。
她胸口一陣起伏,體內的靈力不受控製地翻湧,幾乎就要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不帶任何情感的念頭,再一次直接降臨在她的神魂深處。
“坐下。”
那道意念來自禁地深處,是老祖的警告。
如同天威,不容違逆。
柳媚剛剛凝聚起的一點衝動,被這道意念瞬間擊潰。
她的身體僵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她隻能看著。
看著那個白衣身影在台上被不斷羞辱,看著他身上的血痕越來越多。
看著他散亂的黑發被鮮血粘連,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那不是她認識的葉歸塵。
在她寢宮裡,會笑著叫她“姐姐”的葉歸塵,不是這樣的。
在密室裡,會用那種充滿侵占意味的眼神看著她,對她說“用我”的葉歸塵,更不是這樣的。
台上的葉歸塵,在一次躲閃的間隙,飛快地朝高台瞥了一眼。
他看見了。
他看見柳媚臉上那層寒霜,看見她抓著扶手用力到發白的指節。
更看見了她眼底深處,那份被死死壓抑的痛苦與掙紮。
還不夠。
葉歸塵心裡有一個聲音在說。
這點程度的羞辱,還不足以讓這個女人不顧一切。
那道鎖住她的枷鎖,太重了。
他需要一把更鋒利的刀,幫她把那道枷鎖,砍斷。
想到這裡,他腳下的步法,忽然亂了一瞬。
一個巨大的破綻,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暴露在了血子涯麵前。
“找死!”
血子涯獰笑一聲,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他並掌如刀,全身血氣彙聚於掌心,化作一個濃稠如墨的血色掌印,朝著葉歸塵的胸口狠狠拍去!
這一掌,他用上了八成力道。
他要一掌廢掉這個小白臉,而不是殺了他。
他要留著他,慢慢折磨!
柳媚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縮成了針尖。
“不要!”
她再也控製不住,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可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