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之燼
星艦抵達已知宇宙邊緣時，舷窗外的景象突然褪色。原本絢爛的星雲化作灰白的剪影，恒星的光芒像被蒙上磨砂玻璃，連最亮的類星體都隻剩團模糊的光暈。小飯扒著舷窗打了個寒顫：“這裡的光好像在被吃掉。”
探測儀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屏幕上的能量曲線斷崖式下跌。蕭凡放大讀數，發現這片空域的光子正在以異常速度衰變，衰變後的殘骸堆積成灰黑色的雲團，雲團裡隱約能看到閃爍的暗紅光點——那是熵寂藤的能量特征。
“是光燼雲。”蕭凡調出古籍裡的星圖，指尖劃過標注著“禁區”的區域，“傳說中宇宙熵增的終點，所有能量都會在這裡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他突然注意到，雲團邊緣有銀色的光帶在掙紮，像是被吞噬的星軌碎片。
星艦剛駛入光燼雲，引擎就發出無力的喘息。蕭凡切換到備用能源，儀表盤上的指針依舊瘋狂下墜。小飯突然指著舷窗，爪子有些發顫：“那是什麼？”
灰黑色的雲團裡，浮現出無數半透明的影子。它們有著星軌織者的輪廓，卻沒有具體的麵容，周身纏繞著正在消散的銀藍光紋。這些影子漫無目的地飄蕩，碰到光燼雲就會被腐蝕掉一塊，露出裡麵暗紅的內核。
“是迷失的織者殘魂。”蕭凡的聲音有些沉重，“他們沒能抵抗熵增的侵蝕，成了光燼雲的一部分。”他將輪回晶貼近舷窗，晶麵的光紋與殘魂的光帶產生共鳴，那些遊蕩的影子突然停滯，緩緩轉向星艦的方向。
其中個殘魂突然加速，穿過舷窗的屏障飄進駕駛艙。它周身的光紋已經所剩無幾，露出的暗紅內核裡，纏繞著與熵寂藤同源的絲線。殘魂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向星艦深處，蕭凡順著它的方向看去，存放熵寂藤碎片的容器正在發燙，表麵滲出暗紫色的霧靄。
“源頭……在那裡。”殘魂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轉動，每個字都在消散，“織機……被汙染……”
話音未落，殘魂就被光燼雲徹底吞噬，化作一縷灰黑色的煙塵。蕭凡打開容器，熵寂藤碎片突然劇烈震顫，暗紫色的霧靄暴漲，在艙內凝成個模糊的黑影。黑影沒有固定的形態，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終於找到你了。”黑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星軌織者的繼承者，帶著法則胚胎送上門來。”
蕭凡將輪回晶擋在身前，晶體內的法則胚胎躁動起來，銀紅相間的光紋在晶麵流轉：“你就是幕後黑手？改造織機，製造縛星絲和旋裂葉的人？”
黑影發出低沉的笑聲，霧靄裡浮現出無數扭曲的星軌：“我不是人，是熵的意誌。宇宙終將歸於熱寂，你們編織的星軌不過是延緩滅亡的徒勞掙紮。”它突然伸出霧靄凝成的手，抓向輪回晶，“交出胚胎，我可以讓你成為熵增的見證者。”
小飯突然跳起來，混沌能量順著爪子注入輪回晶：“才不要！就算星軌會消失，也曾亮過啊！”銀紅相間的光紋突然暴漲，在駕駛艙內編織出個小型星軌，星軌的光芒逼退了暗紫色的霧靄。
蕭凡趁機將輪回晶按在熵寂藤碎片上，晶麵的光紋與碎片的霧靄碰撞，激起刺眼的能量風暴。他看到風暴中心，閃過無數破碎的記憶——黑袍人將熵寂藤植入星軌織機，紅光臉與螺旋臉在改造中誕生，上任織者的殘魂被拖入光燼雲……
“原來如此。”蕭凡的眼神變得銳利，“你不是熵的意誌，是被熵寂藤汙染的織機核心！”
黑影猛地收縮，霧靄裡浮現出星軌織機的輪廓，隻是核心部位嵌著團跳動的暗紫色光團：“那又如何？織機本就該編織終結，而非延續。”光燼雲突然劇烈翻湧，無數灰黑色的觸手順著霧靄爬進駕駛艙，纏向輪回晶。
蕭凡將法則胚胎的能量全部注入光紋，銀紅相間的軌跡突然化作條光龍，順著觸手逆流而上，直撲黑影的核心。熵寂藤碎片發出刺耳的尖嘯，暗紫色的霧靄與光龍碰撞，激起的能量波將星艦震得搖搖欲墜。
“不可能！”黑影的形態開始瓦解，“法則胚胎怎麼會蘊含混沌能量？”
“因為秩序從不排斥變化。”蕭凡的聲音堅定，“星軌會誕生，會消亡，但每一次輪回，都會留下新的可能。”他加大輪回晶的輸出，光龍的光芒越來越盛，將暗紫色的核心包裹其中。
那些遊蕩的殘魂突然躁動起來，殘存的光紋彙聚成銀藍色的洪流，順著光龍的軌跡湧入。熵寂藤核心發出絕望的尖叫，暗紫色的霧靄逐漸褪去，露出裡麵被汙染的織機核心——那是塊布滿裂痕的銀白晶體，晶體深處，還殘留著星軌織者的印記。
光燼雲開始消散，灰黑色的煙塵裡滲出銀藍色的光帶，那些被吞噬的星軌碎片重新凝聚，在宇宙邊緣編織出新的軌跡。蕭凡接住從空中飄落的織機核心，晶體表麵的裂痕正在緩慢修複，裡麵的暗紅絲線逐漸褪色。
“結束了。”蕭凡將核心與輪回晶放在一起，兩塊晶體相觸的瞬間，爆發出柔和的白光。他看到白光裡，上任織者的虛影與無數殘魂交織，化作道銀藍色的光帶，融入新編織的星軌。
星艦駛離光燼雲時，蕭凡回頭望去，宇宙邊緣的灰黑色正在褪去，新的星軌像初生的藤蔓，沿著光帶蔓延生長。熵寂藤碎片已經失去光澤，變成塊普通的黑色晶體，被他收進容器。
“接下來去哪？”小飯打了個哈欠，爪子拍著輪回晶，晶體內的法則胚胎正在沉睡，銀紅相間的光紋變得柔和。
蕭凡看向探測儀，屏幕上的坐標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空白的星域。輪回晶突然輕輕震動，在空白處投射出條蜿蜒的軌跡，軌跡的儘頭，閃爍著從未見過的彩色光芒。
“去未知的地方。”蕭凡握緊操縱杆，星艦的引擎重新發出轟鳴，“星軌織者的使命，不是守護舊的秩序，而是創造新的可能。”
舷窗外，新編織的星軌在宇宙邊緣閃爍，像條連接過去與未來的絲帶。蕭凡知道，他和小飯的旅程不會有終點，因為隻要宇宙還在延續，就會有需要編織的星軌，有需要守護的平衡，而這，正是他們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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