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月光與暖粥
夜已深了,密州生物實驗室的燈還亮著,透過乾淨的玻璃窗,能看見兩個身影一坐一站地湊在發酵罐控製台前,影子被頂光拉得修長,落在鋪著淺灰色地磚的地麵上,連邊緣都染著點試劑瓶折射的淡藍色光暈。蕭凡盯著屏幕上跳動的溶解氧曲線,指尖懸在鍵盤上沒落下,眉頭微蹙——2號罐的藻株純度卡在96.2,比預期低了0.3,這要是放在半年前,他說不定已經開始調營養劑比例了,但現在,他先回頭朝實驗台方向喊了聲:“之瀾,你那邊張大爺的用藥記錄,能再給我看眼嗎?”
葉之瀾正埋在一摞患者隨訪表裡頭,聞言沒抬頭,手卻精準地從左側第二格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紙,起身時順便把桌上溫著的紅棗茶端在手裡。她走過來的腳步很輕,隻有實驗服下擺蹭過實驗台的細碎聲響,混著發酵罐運轉的低鳴,倒成了實驗室裡獨有的背景音。“喏,你看這兒,”她把隨訪表鋪在蕭凡麵前的操作台上,指尖點在“用藥後48小時”那欄,“張大爺有十年慢性萎縮性胃炎,上次用97純度的製劑,餐後反酸了兩次,雖然加了胃黏膜保護劑就緩解了,但總歸是多一道麻煩。”
蕭凡的目光從屏幕移到紙上,視線在“胃黏膜輕度糜爛”那行字上頓了兩秒,眉頭慢慢舒展開。他伸手去夠筆時,指尖不經意蹭到葉之瀾的手背,兩人都沒停頓——結婚五年,從一起在大學實驗室做藻類培養,到現在聯手推進紅海素2期研發,這種無需言說的默契早刻進了動作裡。“我剛才還琢磨要不要補0.1的氮源提純度,”他笑著敲了敲屏幕上的參數,“現在看倒是不用了,2號罐這批剛好適配胃敏感患者,說不定比高純度的還貼合臨床需求。”
“本來就不是越純越好,”葉之瀾把紅棗茶遞到他手邊,杯壁還帶著溫溫的觸感,“咱們做藥是給人用的,不是跟參數較勁。你忘了上次李教授說的?他之前做抗腫瘤藥,特意降低了3純度,反而減少了肝腎代謝負擔。”她轉身回實驗台,從抽屜裡拎出個白色保溫盒,盒身印著淺藍的藻株圖案——是去年他們去青島采集紅海藻時,在海邊小店買的,當時蕭凡還笑“太花哨”,結果現在天天帶飯用的就是這個。
蕭凡接過茶喝了口,甜香混著暖意滑進喉嚨,剛因為盯數據皺緊的肩背都鬆了點。“你早上不是說要去醫院跟進三個複診患者,沒時間熬粥嗎?”他看著葉之瀾打開保溫盒,裡頭小米粥熬得稠稠的,還臥了個溏心蛋,旁邊放著兩小塊醬蘿卜,都是他愛吃的。
“早上起得早,就順手用小砂鍋燉上了,裝了兩份,你的在這兒,我的在隔壁試劑冷藏櫃裡——彆擔心,跟樣品分開放的。”葉之瀾把勺子遞給他,又翻出一遝打印好的表格,“對了,下午跟臨床組對接的‘用藥後72小時反饋表’,我按你上次說的改了,把‘肝酶指標’欄往後挪了一格,跟患者過敏史對齊,這樣醫生填的時候不用來回翻頁。你看還有要改的嗎?”
蕭凡放下勺子,拿起表格掃了一眼。字體是他習慣的宋體小四,行間距比標準格式寬了0.5倍——他眼神有點散光,葉之瀾記著這點,每次做表格都會特意調,連頁腳的頁碼都放大了一號。“沒要改的,你想得比我細。”他指了指表格裡“不良反應記錄”那欄,“上次王醫生說咱們之前的表格太擠,老年患者的用藥反應寫不下,這次改了,他肯定省心。”
葉之瀾笑了笑,走到發酵罐前按下參數記錄鍵,打印機“滋滋”響著吐出張紙條。她對著燈光看了眼,確認溶解氧、ph值都沒問題,才折成小塊塞進隨身的筆記本裡——那本子封麵都磨出毛邊了,裡頭記滿了患者情況和實驗數據,空白處還偶爾有蕭凡畫的小塗鴉,上次他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發酵罐,旁邊寫著“之瀾說這個罐今天很聽話”。
“對了,劉叔老伴兒昨天給我打電話,說她最近食欲好了不少,之前吃不下飯的毛病沒了,還說要給咱們送自己醃的辣椒。”葉之瀾轉過身,眼底帶著點笑意,“我跟她說不用,她還不樂意,說等周末讓劉叔騎車送過來。”
“那咱們就收下,回頭給他們帶兩盒剛生產的益生菌,劉叔不是總說消化不好嘛。”蕭凡拿起粥碗,舀了一勺慢慢喝著,“上次去他們家隨訪,阿姨做的辣椒配粥特彆香,這次正好再嘗嘗。”他頓了頓,又看向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我現在把2號罐這批藻株標注為‘胃敏感患者專用’,等明天老張來上班,讓他優先把這批製成製劑,送到醫院給張大爺、劉阿姨他們用。”
葉之瀾走過去,站在他身邊看他操作。蕭凡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因為常年擰試劑瓶、調儀器,指尖磨出了層薄繭,敲擊鍵盤時力度很輕,卻一下下都敲在點子上。“要不要我幫你整理今天的參數報告?”她問,“你等會兒還要寫明天的藻株擴大培養計劃,我整理報告快,能省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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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今天跑了一天醫院,也累了。”蕭凡轉過頭,看見葉之瀾眼底淡淡的青色,伸手替她把耳邊垂落的碎發彆到耳後,“報告我自己整理就行,你先把粥喝了,然後在隔壁休息室的沙發上歇會兒,我弄完了就叫你。對了,你早上說有點咳嗽,我抽屜裡有潤喉糖,薄荷味的,你去拿一顆含著。”
葉之瀾點點頭,走到蕭凡的抽屜邊。抽屜裡收拾得整整齊齊,左邊是實驗記錄本,中間是常用的筆和便簽紙,右邊是個鐵盒——裡麵裝著潤喉糖、創可貼和碘伏,都是她幫他準備的。蕭凡做實驗時偶爾會被玻璃器皿劃傷手,潤喉糖則是因為他總跟團隊開視頻會,一講就是一小時,嗓子容易乾。
她拿出一顆潤喉糖放進嘴裡,清涼的味道瞬間漫開,喉嚨裡的癢意輕了不少。“對了,剛才跟李教授通電話,他說下周要帶幾個研究生來咱們實驗室參觀,重點看藻株發酵的流程。”她靠在操作台邊,看著蕭凡,“咱們要不要提前整理下實驗記錄,把關鍵參數標出來,省得到時候忙亂?”
蕭凡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笑了:“正想跟你說這事,我已經把近一個月的發酵數據按日期整理好了,存在桌麵‘紅海素2期’文件夾裡,還加了批注。你明天要是有空,幫忙把患者反饋案例彙總一下,研究生們肯定也想知道製劑在臨床的實際效果。”
“沒問題,我明天上午把案例按病症分類,下午咱們一起過一遍。”葉之瀾走到窗邊,推開條縫,夜風帶著秋涼吹進來,遠處的路燈亮著暖黃的光,襯得天上的月亮格外圓。“今天月亮真好,”她回頭看向蕭凡,“等咱們把這批藻株的臨床數據收齊,要是效果好,說不定能提前進入3期。”
蕭凡也走到窗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月亮,伸手輕輕攬住她的肩——這個動作很自然,像是做了千百遍,帶著熟悉的溫度。“會的,”他聲音很輕,卻很篤定,“你看咱們從一開始找紅海藻種,到現在能精準調整純度適配患者,一步一步都過來了,還差這最後一截嗎?”
葉之瀾靠在他肩上,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混著皂角的味道,心裡很踏實。結婚五年,他們沒要孩子,把大多時間都撲在了實驗室裡,從最初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規劃布局,到現在發酵罐晝夜運轉、患者反饋越來越好,每一個實驗數據裡,都藏著他們共同的心血。夜風輕輕吹著,實驗室裡的發酵罐還在低鳴,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落在兩人交疊的影子上,安靜又溫暖。
“粥該涼了,你快喝完吧,”葉之瀾直起身,推了推蕭凡的胳膊,“我去把你的潤喉糖再拿幾顆,裝在你口袋裡,省得你等會兒開會又忘了吃。”
蕭凡笑著點頭,轉身走回操作台邊,拿起粥碗繼續喝。葉之瀾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始整理患者案例,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和發酵罐的嗡鳴、鍵盤的敲擊聲混在一起,成了這個秋夜實驗室裡最動聽的聲音。窗外的月亮慢慢移動,月光灑在操作台上的實驗記錄本上,照亮了扉頁上兩人共同簽下的名字——蕭凡、葉之瀾,旁邊還畫著一個小小的紅海藻圖案,歪歪扭扭,卻滿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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