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維湖篇：晨光裡的藍藻危機
越野車碾過最後一段坑窪土路時，車窗外的玉米地終於被一片灰綠色的水域取代。葉之瀾猛地攥緊了蕭凡的手腕，指尖觸到他腕骨處熟悉的溫度——那是他們在巴西雨林暴雨裡互相攙扶時，她無數次抓過的位置。此刻，原本該如寶石般鑲嵌在東非高原上的馬拉維湖，正被一層厚厚的藍綠色藻膜覆蓋，風卷著藻膜邊緣的碎末撲過來，帶著比內格羅河更刺鼻的腐腥味。
“停在前麵的蘆葦叢邊吧。”穆薩踩下刹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上周有漁民想劃獨木舟進湖撈魚，槳剛下去就被藻膜纏住，差點翻船。”他推開車門，褲腳沾著的湖泥蹭在車門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子，“卡魯爺爺的兒子，就是因為去上遊抗議工廠排汙，被人打斷了腿，現在整個漁村都怕跟‘環保’沾邊。”
蕭凡打開後備箱，把便攜檢測儀的背帶跨在肩上，轉頭看向葉之瀾時，目光裡帶著幾分默契的安撫：“先采集水樣，其他的慢慢來。”他遞過去一副加厚手套，指尖不經意蹭過她的手背——這是他們結婚三年來的習慣，每次開始新的實驗前，總要這樣碰一下手，像在彼此心裡按下“並肩作戰”的開關。
葉之瀾蹲在蘆葦叢邊，將采樣管插進水裡。管壁剛接觸到藻膜，就被一層滑膩的物質裹住，她輕輕晃動管子，看見管底沉澱下細小的白色絮狀物。“是藍藻分解產生的毒素。”蕭凡湊過來，將檢測儀的探頭伸進采樣管，屏幕上的數字瞬間跳紅，“微囊藻毒素超標十五倍，比巴西那次還嚴重。”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葉之瀾回頭，看見一個穿著橙色碎花裙的小女孩正躲在樹後，手裡攥著一把枯黃的草藥，黑亮的眼睛裡滿是警惕。“阿米娜！彆跑！”穆薩急忙喊了一聲，可那女孩還是轉身往漁村的方向跑，裙擺掃過草叢時，掉下來一片帶著鋸齒邊的葉子。
葉之瀾撿起葉子，指尖撫過葉脈清晰的紋路：“這是燈芯草的葉子，能清熱利濕。”她抬頭看向蕭凡，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巴西用的是絞殺榕，說不定這裡的本土植物也能派上用場。”
兩人跟著穆薩往漁村走，沿途的木屋大多關著門，隻有幾家門口掛著的漁網泛著黴味。走到最東邊的一間木屋前，穆薩輕輕敲了敲門：“卡魯爺爺，我帶專家來了。”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拄著木杖站在門口，渾濁的眼睛掃過葉之瀾和蕭凡，語氣裡滿是戒備：“又來勸我們不捕魚？我孫子還等著吃魚長身體呢！”
“我們不是來勸您停捕的。”葉之瀾急忙上前一步，將手裡的采樣管遞過去，“我們想幫湖水變乾淨，讓您和村裡的人能重新捕到活魚。”卡魯爺爺冷笑一聲，轉身從屋裡端出一碗渾濁的水：“這就是我們現在喝的水，你們的儀器能把它變乾淨嗎？”碗底沉著幾縷藍藻，陽光一照，竟泛著詭異的銀光。
蕭凡接過碗，從背包裡拿出試紙浸進去，試紙瞬間變成暗紅色。“微囊藻毒素超標，不能直接喝。”他從包裡拿出便攜式濾水器，將水倒進去，過濾後的水漸漸變得清澈，“我們可以先幫村裡搭建臨時濾水站，同時找辦法治理藍藻。”
卡魯爺爺盯著濾水器裡的清水，沉默了許久，終於歎了口氣：“跟我來。”他帶著三人走到湖邊的一座木棚前，掀開棚布——裡麵堆著幾十張破舊的漁網，網眼裡還纏著乾枯的藍藻。“半個月前，湖裡還能捕到沙丁魚，現在連魚苗都見不到了。”他指著湖中心的一個小島，“那裡以前是魚群聚集的地方，現在全被藻膜蓋了。”
葉之瀾拿出手機，對著湖麵拍照時，忽然感覺有人拉她的衣角。她回頭，看見阿米娜正站在身後，手裡捧著一把新鮮的燈芯草和水芹：“媽媽說，這些草能治拉肚子。”女孩的聲音細細的，帶著幾分怯意，“村裡好多人喝了臟水，都在拉肚子。”
“謝謝你，阿米娜。”葉之瀾蹲下來，輕輕摸了摸女孩的頭，“這些草或許能幫我們治好湖水。”她轉頭看向蕭凡，眼裡滿是期待，“我們可以提取燈芯草和水芹的汁液，試試能不能抑製藍藻生長。”
蕭凡點點頭，從背包裡拿出標本盒，將草藥放進去：“先回臨時實驗室做檢測。”他幫葉之瀾把背包往上提了提，指尖不經意碰到她的腰——結婚後，他總喜歡這樣不經意地觸碰她，像是在確認她就在身邊。
回到臨時實驗室一間租來的民房，裡麵擺著從國內帶來的實驗器材），蕭凡立刻開始提取草藥汁液。葉之瀾則坐在一旁，整理白天采集的水樣數據。牆上的時鐘指向晚上十點時，蕭凡忽然喊了一聲：“之瀾，你來看！”
葉之瀾跑過去，看見顯微鏡下的藍藻細胞正在逐漸萎縮。“燈芯草汁液能破壞藍藻的細胞壁！”蕭凡的眼裡滿是興奮，“不過濃度要控製好，太高會傷害魚蝦。”他拿出記錄本，飛快地寫下數據，“明天我們再做幾組對比實驗，確定最佳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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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之瀾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忽然想起婚禮那天，他在誓詞裡說：“我想和你一起，把世界上的每一片綠色，都變成我們的回憶。”她走過去，從身後輕輕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蕭凡，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蕭凡放下筆，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無名指上的戒痕結婚後，為了方便做實驗，她把婚戒摘下來，和吊墜掛在一起）：“我知道。”他轉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吻，“對了，今天阿米娜說，村裡有個老中醫，知道很多治水汙染的草藥，明天我們可以去拜訪他。”
第二天一早，葉之瀾和蕭凡跟著阿米娜去拜訪老中醫。老中醫住在村子西邊的一座小山坡上，院子裡種滿了各種草藥。“藍藻是‘水毒’，得用‘水解藥’來治。”老中醫遞給他們一包曬乾的水芹和燈芯草，“這些草在湖邊到處都是，你們可以多采一些。”他還告訴他們，湖水深處有一處泉眼，泉水清澈，或許可以作為臨時取水點。
按照老中醫的建議，葉之瀾和蕭凡開始大規模提取草藥汁液。村裡的漁民看到他們是真心想幫忙，也漸漸放下戒備，主動來幫忙采集草藥。卡魯爺爺甚至拿出家裡的船，帶著他們去湖中心采集水樣。
五天後，實驗終於有了突破——燈芯草和水芹汁液按12的比例混合，濃度控製在0.5時，既能有效抑製藍藻生長，又不會傷害魚蝦。蕭凡立刻聯係穆薩，準備大規模投放草藥汁液。
投放當天，村裡的漁民都劃著船來幫忙。葉之瀾站在船頭，將草藥汁液均勻地灑在湖麵上。陽光照在湖麵上，泛著金色的波光，她忽然感覺小腹微微一熱——最近幾天，她總覺得有些惡心，月經也推遲了。
“怎麼了？”蕭凡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急忙走過來扶住她，“是不是累了？”
葉之瀾搖搖頭，眼裡滿是驚喜：“蕭凡，我好像……懷孕了。”
蕭凡愣住了，隨即一把將她抱住，聲音裡滿是激動：“真的嗎？”他低頭看著她的小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們的寶寶，要和我們一起守護這片湖水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葉之瀾抬頭，看見湖麵上的藻膜正在逐漸消散，露出下麵清澈的湖水。卡魯爺爺劃著船過來，手裡舉著一條活蹦亂跳的沙丁魚：“看！有魚了！湖水變乾淨了！”
葉之瀾靠在蕭凡懷裡，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覺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她摸了摸頸間的吊墜，裡麵的北極苔蘚、大堡礁火焰草，還有巴西雨林的絞殺榕種子，都在陽光下發著微光——這些都是她和蕭凡共同的回憶，而現在，又多了一份新的期待。
投放結束後，村裡舉辦了一場熱鬨的慶祝活動。阿米娜拉著葉之瀾的手，指著湖中心的小島：“等湖水完全變乾淨，我們就去島上野餐好不好？”
葉之瀾笑著點點頭：“好啊。”她轉頭看向蕭凡，眼裡滿是溫柔，“以後，我們還要帶寶寶來這裡，告訴他，我們曾經一起守護過這片美麗的湖水。”
蕭凡握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掌心：“不止這裡，還有非洲的草原，北極的冰川，我們要帶寶寶去看遍世界上所有的綠色。”
夜深了，慶祝活動漸漸結束。葉之瀾和蕭凡坐在湖邊的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星星。湖麵泛著粼粼的波光，風裡帶著青草的香氣。“穆薩說，鄰國安哥拉的河流也出現了汙染。”蕭凡輕聲說，“等這裡的事情結束，我們去安哥拉看看吧。”
葉之瀾點點頭，靠在他的肩上：“好啊。”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小腹的微微悸動，心裡滿是期待——未來的路還很長，但隻要和蕭凡在一起，隻要有寶寶陪伴，她就有勇氣去麵對所有的挑戰。
湖水流淌的聲音裡，夾雜著遠處漁村的犬吠和蟲鳴，構成了一首溫柔的夜曲。葉之瀾知道，這隻是她和蕭凡環保之旅的一個站點，未來還有更多的綠色等著他們去守護，還有更多的故事等著他們去書寫。而這一切，都將成為他們送給寶寶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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