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芹趕到醫院的時候，沈青山正坐在門診大廳裡發呆，旁邊陪著的是李超英。
“師娘。”李超英先發現的陶芹，小跑步過去迎接陶芹。
陶芹沒說話，快步走到頭上包著白紗布的沈青山麵前：“傷頭上了？嚴不嚴重？”
“不嚴重，是親家給我包紮的，我說不用那麼多紗布，她不聽。”
沈青山看見陶芹過來了，鬱悶的心情一掃而光。
確定沈青山沒事，陶芹心中的怒氣就上來了，礙於旁邊兩個熟人，更怕被醫院中的人聽見，她生硬地說道：“那沒事，咱們就回家吧。超英、大河，麻煩你們送我們回去。”
李超英跟陶大河是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等把師父師娘送到了7號大院，夾著尾巴就逃了。
徐二苗在沈家等得都要打瞌睡了，看見兩人回來，忙起身把飯菜端出來。
“我到這的時候，孟大媽說爸受傷在醫院，讓我在家做飯，免得你們回來之後餓肚子。爸，你怎麼受傷了？”
陶芹也很想知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青山。
沈青山被陶芹看得發毛，不敢耽誤，忙把事情說了一遍。
沈青山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還在教徒弟，然後門衛大爺就著急忙慌地衝進來，把他拉到角落。
“外麵有人找你，說是你兒子！”
“我兒子？我哪個兒子？”
“哎呀，你哪個兒子都不是，他說他是你遺棄在老家的兒子！”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沈青山跟徒弟們說了一聲，跟著門衛大爺到了機械廠大門外。
門口，站著一個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的男人，麵色黝黑、四肢強壯。
兩人一對視，就知道對方是自己想找的人。
沈青山實在是想不出這人是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娘叫什麼？”
男人看起來很緊張，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娘叫蔣小草，是白華村的，你記起來了嗎？”
蔣小草？沈青山從記憶中努力回想這個人。
哦，想起來了，小時候是在一塊玩耍過，但自從自己一心到省城求一份活路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我小時候是跟蔣小草一起玩過，但後來就沒見麵了，你為什麼就認定你是我的兒子？”
蔣大虎這會聲音流暢一點：“我娘因為未婚生子，一直沒有再成親，帶著我在村子裡過得很艱難。前些年她病得很重，我求她告訴我，我的爹是誰，她才說了你的名字。你說，她一輩子死守著都沒說，到臨死前才告訴我，這難道還有假？”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變得高昂起來：“她臨終前說出了你的名字，我這麼多年來也沒有打擾過你。隻是、隻是我的孩子生病了，我沒錢給他治病，這次厚著臉皮來找你的。”
沈青山皺著眉，堅定地說道：“你孩子生病了，你著急，我可以借你錢。但是絕對不是因為我心虛才這樣，我對天發誓，我不是你的父親，我沒有蔣小草有過任何苟且的行為！”
“我娘都死了，你還不敢承認！”蔣大虎為親娘感到悲哀，“你以為沒人想娶我娘嗎？她心裡一直有你，才不願意嫁人的，她一直等著你回來。”
沈青山不知道該怎麼洗刷自己的冤屈，人都死了，他找誰對質啊！
“我們要不先不討論這件事了，你孩子在哪，需要多少錢？我回去拿給你。”
蔣大虎見沈青山漠視著與自己母親的關係，直接上前扯著沈青山的衣領：“我是窮，但是我不是討飯的。如果你跟我完全沒關係，一分錢我都不會向你要的。
你這人好奇怪，一邊不承認是我爹，一邊又急著給我錢。如果你不是我爹，你為什麼要給我錢？”
他們是在門衛室裡說話的，門衛大爺站在門衛給兩人放風。
看見沈青山被掐住了脖子，大爺忙鑽進來：“做什麼做什麼！有話好好說，彆動手動腳的。”
蔣大虎順勢放下了沈青山的衣領，卻仍固執地盯著沈青山，眼中的委屈都快化成實質了。
“孩子，我真的不是你爹。”沈青山歎氣，“你是白華村的，我看見老鄉遇到困難了，伸手幫個忙怎麼了？你不要想太多，我真的不是你爹。”
沈青山的話徹底觸怒了蔣大虎，他隨手抓起門衛大爺的飯盒，就朝著沈青山砸去。
沈青山下意識拿手擋了一下，但還是被砸到了腦袋。
看見沈青山流血了，蔣大虎懵了，害怕地後退幾步，轉身鑽出了門崗，逃了。
門衛大爺下意識就想追，被沈青山攔住了：“彆追了，幫我把李超英跟陶大河喊出來。記得彆聲張，悄悄喊。”
沈青山現在的樣子有些恐怖，額頭上的血一直在往下流，很快捂著額頭的手就被染紅了。
“哎，你快去廠子裡的衛生室啊！”門衛大爺也急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沈青山去治療。
等陶大河跟李超英趕到門崗的時候，沈青山因為失血的原因，整張臉有點發白：“你們一個送我去醫院，一個去告訴你們師娘一聲。這邊的衛生室不能去，不然，明天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了。”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沈青山講完了，一桌上的兩個女人陷入了沉思。
徐二苗先開口：“我是相信爸的人品的，但是那個蔣小草為什麼非要這麼說啊？”
“那個蔣小草一直愛慕著你爸，至死不渝？”陶芹說完，自己都起了雞皮疙瘩。
沈青山沒好氣地會她：“我跟她就是普通的玩伴關係，幾十年過去了，我連她樣子都不知道了，她肯定也是這樣。我幾斤幾兩自己清楚，沒這麼大魅力的？”
“爸媽，你們說蔣大虎現在在哪，會不會回村了？這事弄不清楚，我這心裡不舒坦啊。”
陶芹也不舒坦：“我也想搞明白，老沈，咱們明天去一趟白華村吧，問問你養父家的兩個兒子，說不定他們知道點什麼。”
沈青山點頭：“你們不說，我也是要回去一趟的。這屎盆子，我可不想扣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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