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豁出去了：“你當初進門，我看你把芳萍趙大伯母）氣得說不出話，我心裡偷著樂，所以才任由你把持這個家的。
可我沒想到你這麼過分呐。
黑麵饅頭？我多少年都沒吃過這玩意了，能把我噎死，也不知道你家到底過得什麼日子，那種難以入口的東西你都能吃得麵不改色！我們老了，就想吃點好的，用點好的，開開心心地過完這輩子，我實在是太討厭你了！”
病房裡的人都沒有說話，隻剩趙老太喘氣的聲音。
陶芹這會有點同情這老太太了，就連陶家村，現在也隻有最窮的幾戶人家在吃黑麵饅頭了。換成她，現在也吃不下去。
陸亞香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線，最後還是想為自己辯解一下：“我隻是在做我覺得對的事情，我嫁過來才發現，家裡這麼多年來都沒有攢下錢，全在吃穿上花了。我媽媽一直教我人要居安思危，一家人要一起努力。我隻是想多攢點錢，這樣家裡出事了，也能有底氣解決。”
趙衛東心裡不是滋味，硬著頭皮為自己媳婦說話：“奶奶，爸媽，小香不是故意為難你們的。她媽媽就是這樣子管家的，她肯定有樣學樣啊。
你們看，小香嫁過來之後，吃的上麵我們確實差了點，可其他方麵有好轉，你們也得承認。她給你們每個人買了鈣片、給你們做了新棉衣、換了新棉被，這些都是錢。就拿棉被來說，咱們家的老棉被硬的都能砸死人，冬天睡覺哪天不是得壓很多衣服才能睡著。如果不是小香，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想到換。”
徐芳萍剛聽見婆婆說樂意看陸亞香氣自己的時候就憋著一口氣，這會又聽見兒子為了媳婦而貶低自己，更生氣了。
“對對對，都是我的錯。你以為我不想做新被子啊，那棉花我都攢不起，誰讓咱們家現在沒有你小叔幫襯了呢。”
這還怪上自家了？
韓紅纓立刻就回嘴：“大家都是有孫子的人了，既然已經分家，那就分清楚一點。誰家做大哥的不幫襯弟弟，反而要弟弟一直幫忙的，說出去笑掉彆人的大牙。”
趙大伯腦子疼死了，不想聽這些陳年舊事，打斷了她們的爭吵：“行了行了，彆說其他的，現在先商量爹的事。護士說醫藥費現在是七塊八，但是估計還要十多塊。老二家的，這個錢怎麼說？”
韓紅纓淡淡的：“這費用，肯定已經是看在老爺子是長洲父親的份上，打了折扣的。不到二十塊錢的醫藥費，大哥你出了吧。老爺子這麼多年可沒少補貼你家，你不會連二十塊錢都不願意出吧？”
二十塊錢在韓紅纓眼裡不是什麼大數目，可她就不樂意出這個錢。從她嫁進趙家，老爺子就隻顧著大的那家，一分錢都沒補貼過自己家，憑什麼現在生病還得要自家出錢？
徐芳萍故意提高嗓音：“什麼，長洲都是這的副院長了，親爹出事了，你們家竟然不想出錢！”
看在趙老頭是副院長家屬的份上，護士安排了一個空病房，徐芳萍的話並沒有引起外人的注意。
這種做法特彆惡心，陶芹這時候就站出來了：“什麼叫紅纓家不想出錢？我看是你家不想出錢吧？怎麼，好處都拿到手了，現在就想翻眼不認爹了？你們自己說說自己乾了點什麼好事，還有臉讓紅纓付醫藥費。紅纓對你們夠客氣了，換成我，早就跟你們老死不相往來。這錢，你們自己出，沒錢就出院彆治了！”
趙大伯虎著臉：“你怎麼老提之前的事，我們現在說的是住院的事，至少一人一半，不能少了！”
“這錢我自己出！”趙老太越聽越寒心，老頭子還沒死呢，他們就當著麵互相推脫，養兒子有什麼用。
老太太真傷心，抽噎著說道：“我帶了錢的，我自己付。你們都不孝順，我不靠你們。我待會就出去找房子，等你們爹出院後就搬到那去，以後不要來往了！”
那可不行，老夫妻要是真搬出去，那得被人戳脊梁骨。
徐芳萍示意丈夫勸勸，趙大伯緩和了態度，忍著火氣跟趙老太說道：“娘，你說的什麼話，我怎可能讓你搬走啊。這錢肯定是不用你出的，但是全要我出，我也不服氣啊，都是你的孩子，這種時候怎麼能就我一個人承擔啊……”
也不知道趙衛東是什麼時候出去的，他突然又從門口冒出來，手裡舉著一張收據。
“爸媽、奶奶，錢我交完了。”
“誰讓你交的，你這孩子，這麼積極乾嘛！”
徐芳萍急眼了，急著推趙衛東去要錢：“你去把錢要回來，這還沒商量好呢！”
陸亞香還是那副死人臉：“是我讓衛東去交錢的，錢要花在刀刃上，現在就是需要花錢的時候。爺爺是爸的責任，那就是我跟衛東的責任。奶奶心都寒了，你們再爭，有意思嗎？”
韓紅纓妯娌不約而同的望向趙老太，後者哭得眼淚鼻涕糊了臉，可憐兮兮的。
韓紅纓有些不忍心，主動提了照看的事：“掛水沒幾天的，我家正好有事，也不能照看。我會請個幫工來照顧爹，爹住幾天，我就請幾天，隨便你們來不來照顧，這錢我出了。”
趙大伯沉默著，最後還是徐芳萍應下了，醫藥費跟照顧的事就算是說定了。
沈秋分悄悄跟陶芹說：“媽，以後你躺醫院了，他們三個要是不願意出醫藥費，我肯定出，絕對不讓你這麼難受。”
陶芹複雜地看著她，很想告訴她：你們都是好孩子，就算上輩子那麼討厭她，可每個人都還是願意出錢給她治病的。
就在此時，一個中年護士過來敲門了：“護士長，我剛在大廳看見你兒媳婦的弟弟受傷進來了，要不要安排在這個病房啊？”
陶芹默默理理關係：紅纓的兒媳那就是秋分，秋分的弟弟？
那不就是立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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