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股力量注入的瞬間,血玉羅盤突然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
林默的天機之眼不受控地睜開,看見原本糾纏的銀色細線正瘋狂重組,將整片廢墟切割成兩個重疊的空間——左邊是現在:張隊長半蹲著用斷警棍撐地,警服領口扯開露出猙獰的青筋;老瞎子的盲杖深深插進青石板,花白胡子被氣浪掀得飛起;蘇婉的洛陽鏟還舉在半空,鏟頭與血玉碎片間的金色相位圖正扭曲成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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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是過去:青磚密室裡李元慶還在刻血陣,穿月白中山裝的男人他認得出那是父親林震北)正將半塊血玉塞進繈褓,另半塊按在另一個嬰兒眉心——那嬰兒的臉,竟與他十二歲在破廟鏡子裡看到的自己重合。
"噬天陣要吞噬所有相師!"李夫人的殘影被時空裂縫扯成兩半,左邊的半張臉還在尖叫,右邊的半張卻突然凝固成三十年前的模樣:穿墨綠旗袍的少女,手腕上的暗紅紋路與林默眉心的銀紋像陰陽魚般糾纏,"你們根本不知道......雙生契鎖的是兩條命!"
"蘇婉!"林默剛要撲過去,卻見考古學家突然倒轉洛陽鏟,菱形鏟頭重重紮進自己掌心。
鮮血順著鏟柄往下淌,在龜甲筆記封皮上綻開紅梅。"用我的考古筆記做錨點!"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額角的碎發全被冷汗黏在臉上,"西周墓的龜甲能鎮時空亂流,筆記裡夾著我在殷墟撿的......"
話沒說完,青銅龍脊的崩解聲便淹沒了一切。
林默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鼻腔湧出——是天機之眼過載了。
他看見相位圖裡的青銅巨棺徹底掙斷鎖鏈,棺蓋上的"韓"字突然化作金芒,將兩個時空的裂縫撕得更開。
而在裂縫最深處,兩道身影正並肩而立:一個是記憶裡總皺著眉翻古籍的父親,另一個竟是跪在血陣裡的李元慶!
他們同時轉頭,嘴角揚起的弧度分毫不差。
"臭小子,該接的債總要接。"父親的聲音混著三十年前的風聲,撞進林默發疼的太陽穴。
"小友,這局棋,該你落子了。"李元慶的聲音卻帶著他熟悉的老茶盞翻倒時的悶響——原來當年在潘家園替他解圍的老茶商,竟是這個跪在血陣裡的男人?
李夫人的殘影在此時徹底崩潰。
她手腕的暗紅紋路突然暴漲,像活過來的蛇般竄進時空裂縫,與林默眉心的銀紋狠狠絞在一起。
林默能感覺到那紋路裡翻湧的不是惡意,而是......不甘?
悔恨?
甚至是一絲如釋重負?
"原來......"他的聲音被震得發顫,"雙生契鎖的從來不是因果,是......"
"轟——"
整座廢墟突然陷入死寂。
林默踉蹌著扶住蘇婉,這才發現她掌心的鏟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龜甲筆記的封皮上多了道焦黑的裂痕,卻仍泛著幽光。
老瞎子的盲杖斷成兩截,他正蹲在地上摸索碎片,嘴裡嘟囔著"命數......合了......"張隊長的警棍徹底扭曲成蛇形,他盯著自己發抖的右手,喉結動了動終究沒說話。
血玉羅盤消失了,隻在青石板上留下個焦黑的圓印。
林默下意識摸向眉心,卻在指尖觸到紋路的瞬間頓住——那道原本溫熱的銀紋,此刻竟帶著絲涼意,像被誰用刀尖輕輕刻上了道淺痕。
"林默?"蘇婉的手覆上來,"你眉心......"
"沒事。"他握住她的手,掌心還殘留著她剛才的血的溫度,"可能......是陣破了。"
但他沒說的是,在剛才的震顫裡,他分明看見鐘樓方向的天空閃過道幽光,像極了李夫人手腕紋路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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