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那狐髦男人眉眼鋒銳，臉龐雖帶有草原人特有的硬朗，整個人看起來卻很是平淡。
在他的身邊，書玲琅和書青陽正正襟危坐著。
書青陽也就算了，可是就書玲琅這種跳脫的性子在那人身邊居然也能安靜地坐好，就著實讓人意外了。
“狼主。”
年漠微微低頭，眼前這人赫然便是草原十二王庭中，在這一二十年中快速崛起的那位新晉“狼王”——白狼王書天落。
“您怎麼來了。”
書天落微微一笑，儼然一個溫和的父親，“來看看青陽和玲琅。”
小亭中，白雪覆蓋在高高地亭頂，亭內，一方紅色八角桌上，中央三方黑石之間，一盞青銅雲水小火爐正在安靜地溫熱著。
散出溫熱的白色嫋嫋水氣，氤氳著冬夜。
四方，數個帶刀的草原護衛佇留左右，其中赫然包括著在外也為草原一方大將的圖亞、齒穀。
“嗬。”
年漠失落地搖頭笑了笑，而後走入亭中，坐在裡麵最後的一個位置上，說起任務來，“那個逃走的夜不歸，不可能活著回去了。”
早在年漠去追擊龍飛前的那時，他就已經派人去傳消息給長城內此刻負責與他們對接的人了。
“我去那個洞穴看了看，是燭魂的痕跡，他獻祭了自己的修為、身體，甚至是靈魂，怪不得我們搜山時熾焰鬼蟲沒有感應到他。”
書天落為年漠沏好一杯茶，年漠拿起、飲下，而後說，“那時，他應該就已經算是一個‘死人’了。”
熾焰鬼蟲雖對於源氣十分敏感，但前提得是，那個人身上還存有源氣，再不濟，他總該是個活物吧？
書天落評價道，“倒是果斷。”
年漠點頭道，“他主動放棄了自己最後的生存機會。”
書天落不再說什麼，忽然笑了笑，而後起身，遙望長城方向。
他身後，書青陽、書玲琅、年漠緊跟著站起，並身立在他身後。
“年漠，你來草原多久了？”立身在連綿起伏的星星火點之上，書天落忽然問。
“十五年，還是十六年？記不清了。”
看了一眼身下百穀山脈之中，那舉著火把、幾乎看不到儘頭的連綿軍隊，年漠說道。
“人是一種健忘的生物。”
書天落忽然說，語氣中有些悵然和遺憾，“我曾經答應過她，絕對不會輕啟戰端。”
沒人再說話。
很多人隻知道書天落在年少時曾經跨過長城遊曆九府，那個時候九府與草原的局勢還沒有這麼緊張，二者之間商路互通，人員也有不少的來往。
少年時的書天落坐在一個牧人的車馬上，緩緩駛進長城那高大又深長的甬道內時，來自草原上最後的夕陽，也曾經輕輕拂過過他的麵頰。
他希望可以在繁榮的九府之中，找到有關草原未來的答案。
從九府回來後，他身邊多了一位瘦弱的多的女子——在高大的書天落身邊，她簡直像一隻瘦弱的小白羊。
他開始在族內推行一些變革，身上多了不少九府人的習慣。
即使書部落在他的帶領下，一舉打敗了當時的蒼王庭後成功成為草原新晉十二王庭之一，可他卻依然故我，在外從不以王庭之儀出現。
書部落在他手中，依然還是書部落。
而不是什麼書王庭。
這一刻，沒人知道書天落心底在想些什麼。
他隻是忽然疲倦地揮了揮手。
書青陽與書玲琅對視一眼，而後默契地退下，年漠最後看了一眼這位在此刻忽然間身影就變得很單薄的狼王後，也悄然退下。
......
長城，第二十六戰區。
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