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籠的地麵上,白色石膏碎塊像被打落在地的牙齒,在頂燈照射下泛著冷硬的光。
攝影師專業的切換近景,將那些帶著新鮮裂痕的碎塊拍得纖毫畢現。
全場的呼吸在同一秒掐斷,觀眾們像被按了暫停鍵,齊刷刷釘在康納德右手的拳套上。
那道斜斜的豁口,咧著嘴放肆的的嘲笑著。
從第一聲倒吸冷氣的嘶聲開始,看台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噓聲,
“這叫榮譽之戰?!”
“騙子!”
“拿我們當傻子耍!”
“不要臉!”
飲料杯、揉成團的宣傳單頁,如同密集的冰雹,劈裡啪啦地砸在八角籠堅固的透明護壁上
憤怒的咆哮從四麵八方湧來,混雜著尖銳的叫罵聲,在穹頂下回旋成漩渦,就連攝像和工作人員們都怒罵不止。
全球直播的彈幕更是徹底炸開了鍋,各種語言的臟話像橫著流的瀑布一樣衝刷著屏幕,被臟話過濾係統屏蔽的汙言穢語變成的“”號幾乎覆蓋了整個畫麵。
一時間沒有關閉彈幕的人,畫麵上呈現漫天星河。
風暴的中心,康納德被釘在拳台中央,將頭深深的垂下。
從他的角度往四周看去,每一張臉都因為憤怒而扭曲著。
賽場的護壁是隔音的,所以康納德和董峰停止交手後,他的耳邊異常清淨。
但是這樣更糟糕。
有聲的怒罵顯得雜亂,可無聲的狂潮,讓他連無視自己內心的厭惡都做不到。
他能看到那些揮舞的拳頭、唾沫橫飛的嘴,能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壓力像巨石壓在胸口。
鄙夷和唾棄像是無數根針,紮進他的皮膚。
董峰站在幾步之外,胸膛劇烈的起伏已經平複。
他看著對麵那具仿佛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又低頭掃了一眼帆布上那些在聚光燈下異常醒目的白色罪證,眼神中沒有憤怒,隻有了然和遺憾。
他撿起兩塊最大的石膏碎塊,這石膏塊的邊緣帶著鋒利的棱角,堅硬,卻鬆散。
“這倒也確實,是在規則之內。”董峰在心裡輕笑一聲,目光掃過康納德拳套上的豁口,“倒是會鑽空子。”
他的心中冷靜無比,即便此刻,他對康納德個人也沒有多少鄙夷,隻是有著“非我道中之人”的可惜。
“擂台亦是戰場,這次確實是我大意了,中了對手的算計。”
“不過現在既然對手不講究,那就得換種玩法了。”
董峰緩緩脫下手套,遠遠扔到一邊。
“比武,做人,都是一樣,是要守規矩的。”
“如果隻把比武當成小流氓無所不用其極的約架的話,那武聖的雕像,雕的都應該是泥頭車和趁彆人大號時候伸過去鉤彆人屁股的鐵鉤子。”
董峰活動了一下手指,看著依舊站在原地的康納德。
這個對手最後的陰謀,看上去隻是攜帶了作過手腳的拳套,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從屁股裡拽出一把刀之類的狗血劇情。
那麼脫了手套,準備跳出約定好的規則,無所不用其極的董峰,有太多的辦法乾掉這個踢拳冠軍!
“喂!你還打不打?”董峰無所謂的朝著康納德問道。“先說好,是你先打破的約定,之後可彆說我手段卑劣啊!”
康納德猛地抬起頭。
董峰的話,讓他從羞恥的泥潭裡驚醒過來。
還打不打?當然要打!還不能結束!絕不能就這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