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血腥味像一層粘稠的膜,裹住了整個場館。
數萬道目光,驚恐的、茫然的、呆滯的,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在原地,聚焦在場中那個纖細的身影上。
鈴木惠。
她臉色依舊平淡,右手鬆散的握著打刀的刀柄,這柄剛剛完成任務的利刃此刻收斂了全部的鋒芒,如果忽略掉刀身上粘稠的血跡,簡直像是一把玩具。
在鈴木惠的左手上,提著一顆東西。
理查德·霍夫曼的頭顱。
肥碩的臉龐扭曲定格在最後的茫然,脖頸斷口處滴滴答答,在光潔的地板上拖出一道斷續、粘稠的猩紅軌跡。她提著它,就像提著一個剛買的、不太喜歡的玩偶。
“ichi、ni......”
清晰而平穩的計數聲從鈴木惠的口中吐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聲音不大,卻像冰錐,紮進每一個聽到的人心裡。
“san、yon......”
她腳步不停,離醫療艙越來越近。維生液的冷光映在她毫無表情的臉上。
“go、roku......”
工作人員和安保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有人胃部痙攣,乾嘔出聲。
“nana......”
醫療艙的前門自動打開,艙內複雜的機械結構和維生管道清晰可見。
“hachi......”
手臂平穩抬起,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如同丟棄一件再無價值的垃圾。
“ku......”
理查德那顆仍從在滴血的頭顱,劃過一道短促的拋物線落入醫療艙中央的接收槽中,鈴木惠搓了搓手,像是丟完垃圾後有些潔癖的家庭主婦。
“ji。”
嗡——!
醫療艙感應到微弱的生命信號,瞬間激活!內部機械臂閃電般彈出,固定頭顱,維生管如同毒蛇般刺入頸部斷口,淺綠色的液體帶著氣泡汩汩注入。低沉的嗡鳴聲響起,儀器麵板數據瘋狂跳動,強行維係著這顆頭顱最低限度的“存活”。
鈴木惠靜靜地站著,看著艙內機械的忙碌。血腥的操作在她眼中,似乎與啟動一台咖啡機無異。
“華夏的醫療倉號稱曾經救活過腦袋掉下來二十秒的人,現在才十秒,應該死不了吧?”
鈴木惠口中喃喃,她轉過身去,目光掃過離她最近、已經完全石化的幾名工作人員和安保。那雙眼睛依舊空洞,如同兩口深井。
“勞駕。”她的聲音毫無波瀾,平淡得像在詢問時間,“請將他的身體也放進去,我一個人搬不動。”
...
濺在擂台護壁上那一大片放射狀的紅色實在太過顯眼,八角籠內,馬克西姆和董峰的搏殺也早已停止。
董峰微微皺眉,他看著三個工作人員合力將理查德的身體丟進醫療倉,看著鈴木惠將手中的太刀血振歸鞘後仔細放在兵器架上,看著鈴木惠被警察控製住的同時,朝著場內馬克西姆做出的口型。
“不用謝。”
董峰的英文水平也不錯,見此,他莫名其妙的看向馬克西姆,卻發現馬克西姆的表情如同癡呆。
鈴木惠“斬殺”理查德的行為,抽走了他所有的戰鬥意誌,對家人的焦灼擔憂,和對於事態發展的迷茫湧上心頭,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理查德死了?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家人安全嗎......”
馬克西姆的身體像被抽掉了骨頭,踉蹌著向後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