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世界上不出名,但是藤堂真一郎在柳生新陰流內部,是一個響當當的名字。
作為在幾十年前,和柳生義史並稱“柳生雙龍”的武者,藤堂真一郎從來都將柳生義史視為宿敵。
相比於柳生義史思想上的開闊,藤堂真一郎屬於更為保守的類型。
兩人一路成長,一路競爭,一起拿到免許皆傳,並一起成為柳生新陰流的公認的兩大巔峰。
可是後來柳生義史決定頂著柳生新陰流的名頭,參與進決鬥項目之中,並以決鬥為目的培養柳生新陰流劍士。
這對於認為真劍至高無上的藤堂來說,是對於柳生新陰流不可接受的褻瀆。
“不論在怎麼標榜‘活人劍’,劍也是奪人性命的凶器!正如竹劍試合不能代替真劍試合一樣,應對毫不保留的真劍勝負!才應該是柳生新陰流武士所追求的唯一目的!穿上一層不會受傷的雲甲練劍,與躺在床上學跑步的傻子有什麼區彆!”
這是藤堂真一郎當年激烈反對參加決鬥項目時,說出的話。
雙方誰都說服不了誰,最後便約了一場真劍試合,不穿雲甲,不做防護,真劍相對,勝者自可一展拳腳,敗者不可異議。
當時藤堂真一郎本來信心滿滿。
因為武學是分境界的。
原先他和柳生義史都屬於一流高手,都將柳生新陰流的一切招式和奧義熟練的融會貫通,並走出了自身的道路。
即便是曆屆柳生新陰流的宗家複生,在對於劍術的理解和實戰上,也頂多隻能和這兩人身處伯仲之間。
而就在真劍勝負前半個月的時候,藤堂通過長久的鍛煉,成功突破瓶頸,在劍術上更上一層樓。
簡單來說,藤堂獲得了“劍意”。
他將自己的“劍意”命名為“先先死活”,意思是預測對手劍勢後,在對方出手前,靠搶攻封死對麵的招式,並掌控對麵的生死。
在他看來,這是最能體現柳生新陰流特點的“劍意”。
這並非什麼虛無縹緲的玄乎玩意兒,每一門武藝,都有著各自獨特的“意”,這也是某一門武學能和其他武學的區分開的原因。
比如,八極拳的意就是“破”!破開對手的架勢,破壞對手的穩定,為此,才有“六大開”,才有“八大招”,才有各種勁力、招式、步法......
而八卦掌的意則是“走圈換掌”,走到對手最為難以應對的位置,用對方難以應對的方式攻擊,為此,才有“趟泥步”,才有“轉掌功”。後來在傳承中,尹氏八卦掌以小步脆勁加強其技擊威力,程派八卦以遊身擰裹增強其貼身摔拿,但兩者依舊脫不出“走圈換掌”的範圍,所以即便身形步法都有差彆,也談不上另起爐灶。
一門武藝的“意”,就是其核心,從入門第一個動作開始,武者就已經走在了熟悉“意”的道路上,並通過不斷地鍛煉和對戰,漸漸貼近屬於該門武藝的“意”。
每一個能在最終碰觸到“意”的武者,都會成為該門武學的一流高手。
而若是武者想要再進一步,就需要將該門武藝的“意”從中提煉出來,然後進行重新的思考。
在這個過程中,很可能對原有的“意”進行加強,也可能會對原有“意”的拆解。
能完成這一步的武者,必定會誕生屬於自己的的“意”,甚至可能根據自己的“意”,創造出和原來並不相同的武學。
這該武者表示對於武藝的理解,已經達到了祖師爺的高度。
這種人,在霓轟被稱為“劍豪”。
獲得了“劍意”的藤堂就成為了“劍豪”,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柳生宗嚴複生,在對於“活人劍”的理解上,藤堂也可對其平等視之。
實戰上和原先比,更是天差地彆。
如果說“特技”是武者身體天賦經過鍛煉後的升華,那麼“意”就是武藝登峰造極後的質變,沒有自己“意”的武者,在麵對形成“意”的武者時,不可能從招式上占到便宜。
隻是當他麵對柳生義史的時候,剛一交手便發現柳生竟也獲得了“劍意”!
其名為“迫刃”,以劍勢逼迫對手,封鎖對麵的招式,直到將對手的生殺大權都掌控在鼓掌之中,如此做到“生殺一念”,並以“不被殺作為勝利”。
但是藤堂眼中,這種劍理簡直如同放屁!
如此的活人劍,雖然在防守反擊上十分的犀利,可若是對手殺意不顯,柳生義史“活人劍”的威力就會大減,屬於守成有餘但是攻伐不足。
可劍的形製本身,就決定了它是個殺人的物件,是攻大於守的兵器,哪裡有從劍理上就削弱攻擊的道理?
隻是打起來之後,藤堂立刻感覺到不對勁,自己的“先先死活”隻經過了半個月的打磨,離完全掌控還有一段距離,而柳生義史的“迫刃”已經嫻熟到融入自身的每個招式之中!
“你是何時得到‘劍意’的?”藤堂又驚又怒。
“和你差不多吧。”柳生義史從容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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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劍是不會騙人的!”藤堂咬牙切齒,但是自身的劍勢依舊如同落入蜘蛛網的小蟲一般,被柳生義史以劍意慢慢限製。“能如此運用劍意,若無經年的苦練,如何能實現!”
“莫非這一年以來的比試,你都在逗我玩嗎!”
藤堂手中的名刀“天工小烏丸”刀勢翻飛,凶猛的砍出數道白光,但每次都在刀勢未成的時候,便被柳生義史手中普通的真刀擠偏刀路,最後更是被那不甚鋒利的刀尖頂在喉嚨上。
“我並非有意瞞你,但是鍛煉劍意最佳的方式,便是拋卻使用劍意的想法和人刀劍試合。”勝負已分,柳生義史緩緩垂下刀刃。“這便是我的‘活人劍’,你說的也對,若是你不攻過來,本來我們依舊可以像過去一樣......”
“莫非你在憐憫我嗎!”藤堂怒喝,柳生義史麵露悲哀的搖了搖頭。
“不,我隻是知道從此之後,‘柳生雙龍’的名號,便自此止了。”
“說的沒錯!”藤堂真一郎手中一緊,然後猛地單手揮劍,但在發力之前,一道急速襲來的白光在他眼前閃過,藤堂的臉上瞬間爆出一道豎直的血線,“天工小烏丸”掉落在地,邊上大朵的血滴如同紅蓮。
自此之後,藤堂遠赴海外,奔赴各處最為凶險的戰場,發瘋一般的錘煉自己的劍術,直到機緣巧合下進入營地,並被盧卡所救。
“柳生義史......”藤堂看著手中的“天工小烏丸”,眼神中滿是堅定。“雖然你對於柳生新陰流的貢獻,確實無人能及,但是劍理之爭,隻關乎對錯!”
“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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