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艙內的燈光緩緩亮起,由夜航模式的幽藍轉為柔和的暖黃。董峰眼皮動了動,從深沉的睡眠中蘇醒過來,身體像是被重新灌注了能量。
舒服。
馬克西姆一家走的是另外的航班,要是按照董峰的意思,他本想直接把馬克西姆拉到華夏去死戰一場,拳法突破隻剩臨門一腳,但就是這一腳不上不下的,讓人難受的要命。
可是馬克西姆一定要先回孤星國,他的財產和諸般事務都得親自辦理,完事之後,他保證自己肯定來華夏。
“塔西婭的手不能拖,我一定會儘早過來的。”馬克西姆保證道。
剛一上飛機,他就感覺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落了地,腦海中因為神經緊張一直縈繞的捆綁感也稍稍緩解,於是根本沒等飛機起飛,一歪頭就睡著了。
脖頸有些僵硬,關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董峰輕輕伸了個懶腰,整條脊椎發出一連串嘎啦啦的脆響。
舷窗外,是一片翻滾無垠的雲海。遠處的天際線被染上了一層金紅的鑲邊,太陽正從雲層之下向上攀升,將雲朵燒成熔金般的顏色,董峰看得出神,然後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他第一次在飛機上看日出。
而機艙之下,已經是中國的領土。
鄰座傳來一聲輕微的哈欠。董峰側過頭,看到那位從他登機後就一直戴著耳機和眼罩的年輕女子也醒了,正揉著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窗外的日出景象。她注意到董峰的目光,轉過頭,略顯尷尬地笑了笑。
“早上好。”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但也許是一眼就看出了董峰的國人身份,搭起話來毫不見外。“咱們到哪裡了?”
“進華夏了。”董峰看了眼手環上顯示的時間,“再有三小時,就要落地了。”
女士的目光在董峰臉上停留了一瞬,又快速掃過他健碩的胸膛和一夜旅途也難掩的硬朗帥氣,不由暗暗調整坐姿,比之前更優雅了一些。
“你也是去羅馬尼亞旅遊的嗎?”她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發,找著話題。
“算是散散心。”董峰笑了笑。
“一個人?”
“嗯。回來就我一個人。”
“那挺可惜的。”女士的語氣更加輕快,“那邊好玩的地方不少,不過一個人逛差點意思。就是這次差點趕上那邊的暴亂,咱們也算是死裡逃生。”
“隻是暴亂......嗎?”董峰腦中自嘲的笑了笑,從善如流地接話,“是啊,不過所幸最美的風景,都存在夢裡了。”
“你可真幽默。”女士咯咯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輕鬆不少,他們又隨意聊了些關於目的地的氣候和美食之類不痛不癢的話題。直到廣播裡響起機組人員提醒飛機開始下降的通知,兩人才停下閒聊。
“聊得很愉快。”女士一邊整理安全帶,一邊笑著說,“加個微聊吧,下次再出去玩,一起搭個伴如何?”
“這麼放心我?”董峰笑了。
女士挑釁地挺了挺胸膛。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她故作豪邁地揮了揮手,一看就是對於世間的險惡知道的不多。
董峰看著這個姑娘那張沒見過地獄的臉,一時沉默。
“好啊。”董峰最終點了點頭。“再有機會的話,一起搭夥。”
“這才對嘛,到時候我罩著你,話說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像明星啊......”
...
當飛機徹底停穩,安全帶提示燈熄滅的那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猛地湧上來,瞬間衝垮了董峰在剛才聊天時打起的精神。
他隻覺得眼皮重得像是灌了鉛,腦海裡唯一能想到的渴望,就是一張大床。
他能保證,就算床上有個沒穿衣服的漂亮姑娘,此刻自己也隻會一腳將床上的姑娘踹下去,然後抱著枕頭呼呼大睡,就算房子著火,都休想讓他鬆手。
出租車駛上機場高速,窗外的景象逐漸被繁華的城市景觀取代。高樓林立,玻璃幕牆反射著陽光;街道上車流如織,卻井然有序;行人走在人行道上,步伐匆匆卻不見慌亂;街邊店鋪窗明幾淨,廣告牌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不擔心突然發生的爆炸將大樓震塌,不擔心出租車司機將自己拉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搶劫一空,甚至連小偷都成了稀罕的職業。
董峰走的時候記得有些遊樂園已經開始雇傭“職業小偷”,開發偷竊體驗項目了。這種日常毫無感覺的安全感,隻有跳出去體驗過那種連出門都要提前規劃好安全路線的感覺後,才會覺得彌足珍貴。
董峰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窗外。
24小時前他還站在那個充斥著鐵鏽、血腥、瘋狂呐喊和絕望眼神的世界之中。72小時前曾有兩個素不相識的人死在他手上,營地的血腥和此刻的和平,割裂得像是兩個毫不相乾的夢境。
他的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腰間,那裡空空如也,“天工小烏丸”早已在托運的行李箱裡。
司機打開了車載廣播,正好是新聞台。女主播的聲音清晰平穩,正在播報國際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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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羅馬尼亞境內持續惡化的局勢,歐羅巴聯盟發言人今日再次表示,聯軍已成功穩固布加勒斯特、康斯坦察等主要樞紐城市的防禦,但對廣大鄉村地區的失控表示遺憾。據悉,改名為‘自由戰士’的前營地南區難民武裝,采用化整為零的遊擊戰術,與當地部分居民爆發了多次激烈衝突,目前已造成大量人員傷亡,人道主義危機持續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