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複在十分鐘後到來,隻有七個字:"和其光,同其塵。"
程遠望向窗外。山月正圓,鬆影婆娑,一隻夜蛾撲向紗窗,翅膀在月光下泛著銀輝。他突然明白,道在紅塵與山野間本無界限,就像李靜鬆既能品茶論道,也能在股市中從容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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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寅時,程遠踏著露水來到紫霄宮後山。莫師叔早已在崖邊站定,手中三尺青鋒映著晨光,宛如一泓秋水。
"看好了!"老者一聲清嘯,劍鋒陡轉。起勢如遊龍出水,收勢若彩鳳歸巢,劍光過處,草葉紛飛卻不傷根本。最後一式"白虹貫日",劍尖竟挑落三丈外鬆樹頂端的一顆鬆果!
"這叫"劍炁"。"莫師叔歸劍入鞘,氣息平穩如常,"不過皮毛罷了。你公司那些勾心鬥角,比這難練多了。"
程遠接過木劍,發現劍身上刻著兩行小字:"製心一處,無事不辦。"握柄處磨得油亮,不知經過多少代人的掌心溫度。
"先練站樁。"莫師叔調整他姿勢,"兩腳如生根,脊椎似懸繩。"粗糙的大手拍過程遠腰胯,"你們坐辦公室的,氣都堵在檀中穴了。"
晨練結束已是朝霞滿天。程遠渾身酸痛地回到茶室,卻見父親正與蘇半夏討論著什麼。案幾上攤著張人體經絡圖,上麵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穴位。
"來得正好。"蘇半夏招手,"孫師叔說從今天起,你上午學醫理,下午練劍術,晚上..."她展開張符籙,"學基礎符法。"
程遠瞪大眼睛:"畫符?"
"祝由科也是道醫一支。"父親難得地插話,"你小時候發燒,你奶奶叫魂用的黃表紙,就是最簡單的符。"
蘇半夏取出一疊黃紙,朱砂在硯台中化開,散發出淡淡的麝香味。"符有三要素:形、神、炁。"她執筆示範,筆走龍蛇間一道安神符已然成形,"形要正,神要凝,炁要足。"
程遠試著臨摹,卻畫得歪歪扭扭。朱砂在紙上洇開,像血又像淚。
"不急。"蘇半夏輕按他肩膀,"你廣告創意不也打磨多年?"她指尖的溫度透過道袍傳來,莫名讓人心安。
午後在藏經閣,程遠翻到本《雲笈七簽》。泛黃的紙頁上記載著種種奇術:隱形、遁甲、呼風喚雨...正看得入神,身後突然傳來孫道長的聲音:
"心動了吧?"老道不知何時出現,手裡端著碗黑糊糊的藥汁,"先把這喝了。"
藥苦得程遠直皺眉,孫道長卻哈哈大笑:"道法自然,哪有捷徑?那些神通,不過是心性修到極處的副產品。"他指了指窗外練劍的莫師叔,"你看他劍法通神,可知他紮馬步紮了十年?"
傍晚雷雨突至。程遠在燈下練習符咒,突然接到公司視頻會議邀請。屏幕裡米歇爾正講解季度報表,背景卻是程遠設計的公益平台首頁。
"有個好消息。"米歇爾推了推眼鏡,"國際廣告協會邀請我們分享"商業與公益融合"經驗。"她頓了頓,"他們特彆指名要程總監主講。"
雨點敲打窗欞,程遠望著視頻裡同事們期待的眼神,又低頭看看自己麵前的朱砂黃紙。兩個世界在此刻奇妙地重疊,就像陰陽魚首尾相銜。
"我會準時參會。"他最終說,"以視頻連線方式。"
會議結束後,程遠發現蘇半夏站在回廊下。雨幕如織,她月白的道袍在暗夜中泛著微光。
"在想什麼?"女子問。
程遠望著被雨水洗刷的山巒:"在想怎麼平衡..."
"你看那竹子。"蘇半夏指向崖邊的鳳尾竹,"可作笛簫,可為建材,能製紙張,但本質仍是竹。"她轉身離去,木屐聲漸漸融入雨聲,"道在器中,不器非道。"
夜雨停歇時,程遠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站在雲海之上,左手拿著廣告獎杯,右手持三尺青鋒。李靜鬆的聲音從九霄傳來:"形神俱妙,與道合真..."
醒來時天已微明,枕邊《黃庭經》翻到了最後一頁。程遠摩挲著那句"仙人道士非有神,積精累氣乃成真",突然明白修行不在深山,而在每個當下的選擇。
晨鐘響起,新的一天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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