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空氣,比窗外的雪還冷。
葉雪嫣坐在長桌的主位。她的左手無名指上,一枚鏽跡斑斑的齒輪,在昂貴的會議室燈光下,顯得無比突兀,像一個來自異世界的信物。
“我宣布,葉氏集團將牽頭成立‘中德曆史文化保護基金’,首期注資五億,用於追索、保護二戰期間流失的文物與藝術品。”
她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寂的池塘。
滿座嘩然。
坐在她對麵的一個中年男人,霍氏集團的前股東霍東,猛地一拍桌子。“胡鬨!葉總,這是董事會,不是你的慈善晚宴!”
另一個股東立刻附和:“五億?去追索幾十年前的舊東西?公司的錢是大風刮來的嗎?我們是商人,不是曆史學家!”
“這筆錢,能開多少條新生產線?能收購多少有潛力的公司?葉總,你清醒一點!”
葉雪嫣沒有看他們,她的視線落在自己手指的齒輪上。那粗糙的鐵鏽觸感,比任何數據報表都更真實。
“這不是舊東西。”她開口,語氣平靜,“這是債。”
霍東冷笑一聲:“什麼債?誰的債?葉氏的債嗎?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公司還欠了德國人一筆錢?”
“是你爺爺的爺爺欠下的。”一個聲音從葉雪嫣身後傳來。
蕭羽一直站在牆邊,像個無關緊要的助理。此刻,他走了出來,站定在葉雪嫣身側。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帶著審視和不屑。一個上門女婿,這裡有他說話的份?
霍東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你算什麼東西?這裡輪得到你……”
“我算什麼東西不重要。”蕭羽打斷他,“重要的是,1943年,是誰在柏林接應一批裝滿黃金和藝術品的貨車。那批貨,又是從誰家裡搶來的。”
霍東的瞳孔驟然一縮。
“一派胡言!”他厲聲喝道,“你有什麼證據?血口噴人!”
“證據?”蕭羽笑了。他沒有反駁,而是走到會議室牆邊,那裡掛著一座巨大的、純機械的齒輪鐘。
這座鐘是葉氏集團的標誌,象征著精準與永恒。
蕭羽伸出手,沒有去碰指針,而是握住了鐘擺下方一個不起眼的裝飾性齒輪。他按照某種特定的順序,轉動了三下。
哢嚓。
一聲輕微的機括彈開聲。在巨大鐘表的十二點位置,一個暗格悄無聲息地滑開。
裡麵沒有文件,隻有一個小小的,閃著金屬光澤的芯片。
蕭羽拿出芯片,舉到半空。“所有文物的清單、原始歸屬、以及它們如何被運走,又如何變成霍家第一桶金的流水記錄,都在這裡。”
會議室裡,死一樣的寂靜。
霍東的臉,從漲紅變成了煞白。他死死盯著那枚芯片,嘴唇哆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霍家的錢,本就帶血。”葉雪嫣站起身,環視眾人,“現在,隻是物歸原主。我不是在和各位商量,我是在通知各位。”
她的話,就是最後的判決。
“誰有異議,現在可以退場。”
霍東的身體晃了一下,他身後的幾位前霍氏股東也麵如死灰。他們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懼和終結。
霍東猛地拉開椅子,椅子腿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
他沒有再放一句狠話,隻是帶著剩下的人,腳步虛浮地走出了會議室。
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也關上了一個時代。
一周後。
第一件被追回的文物,一幅屬於猶太收藏家克萊恩家族的油畫,在柏林舉行了歸還儀式。
消息傳回國內,葉氏集團的股價不跌反升。輿論的風向,從“商界奇聞”變成了“企業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