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兩人對峙著,空氣仿佛凝固。
簫羽在半昏迷中,將這些對話聽得斷斷續續。他感覺自己像一個被擺上貨架的商品,正在被激烈地討價還價。
首席顧問?他心裡自嘲,昨天還是偷內衣的賊,今天就要當顧問了?真是諷刺。
最終,葉立群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隨你吧。”他疲憊地揮了揮手,“但如果他搞出任何亂子,你和他,一起滾出葉家。”
“好。”葉雪嫣答應得乾脆利落。
她立刻叫來管家,用最快的速度安排車輛和醫院。
……
市中心,私人醫院的特護病房。
簫羽躺在潔白的病床上,腿上的子彈已經被取出,包紮得整整齊齊。麻藥的勁兒還沒過,但他已經清醒了。
病房裡很安靜,隻有儀器輕微的滴答聲。
葉雪嫣就坐在他的床邊,手裡拿著一個蘋果,正用一把小刀,專注地削著皮。
她的動作很生疏,甚至有些笨拙,果皮被削得斷斷續續,厚薄不均。但這副畫麵,卻讓簫羽產生了某種不真實感。
三年來,這個女人對他,永遠是公事公辦的冷漠。彆說削蘋果,就是多看他一眼都欠奉。
“為什麼要那麼做?”簫羽先開了口。
“什麼?”葉雪嫣沒有抬頭。
“在葉家大廳,為什麼要給我那麼高的職位?”
“那是你應得的。”葉雪嫣將一小塊蘋果遞到他嘴邊,“高原用命換來的話,我相信。你在雨林裡做到的事,我也親眼看見了。”
簫羽張開嘴,遲疑地吃下了那塊蘋果。
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裡散開。
“那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能力。”他含糊地說。
“但它救了我們。”葉雪嫣又削下一塊,“這就夠了。從今天起,你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在葉家,在集團,你的地位,隻在我之下。”
簫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咀嚼著。
他能感覺到,有一道無形的牆,在他們之間,悄然崩塌了一角。
他臉上浮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神情,那是一種卸下所有防備的鬆弛。
而這一幕,恰好被病房門上小小的玻璃窗外的另一雙眼睛,完整地捕捉到了。
葉冰依就站在門外。
她是不顧父親的禁令,偷偷跑出來的。她想來看看,那個廢物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如果死了,她或許還會幸災樂禍地笑幾聲。
可她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了那個她印象中永遠冰冷如雕塑的姐姐,正溫柔地給那個廢物削蘋果。
她看到了那個廢物,躺在最昂貴的病床上,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甚至可以說是……滿足的表情。
憑什麼?
嫉妒的毒蛇,瞬間咬住了她的心臟。
酸楚的浪潮,從胃裡翻湧上來。
她想起自己被簫羽揭穿假懷孕的詭計後,不得不對他言聽計從的日子。那種恐懼和屈辱,還曆曆在目。
可現在,這個男人,這個她鄙夷了三年的男人,不僅活得好好的,甚至還得到了姐姐的青睞。
一種比嫉妒和酸楚更複雜的情緒,在她心底瘋長。
那是一種強烈的不甘,和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渴望。
她渴望得到的地位,渴望得到的關注,為什麼都給了這個廢物?
葉冰依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
她盯著病房裡那副“礙眼”的畫麵,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