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帶著廢墟的塵土與血腥味,冰冷刺骨。
阿戰的質問,像一顆釘子,釘在每個幸存者的心頭。
沒人能回答。
他們隻是呆呆地看著草地上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恐懼、困惑、還有一絲無法言說的敬畏,在每個人的臉上交織。
“他……他救了我們。”蘇婉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她的話語乾澀,卻透著一股執拗。
“救?”阿戰冷笑一聲,他撐著膝蓋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因為背負重物而僵硬的肩膀,“他差點把我們所有人都埋在那!如果不是老子當機立斷,現在我們就是廢墟裡的一堆碎肉!”
他的話粗暴而直接,戳破了劫後餘生的虛假溫情。
幾個幸存的隊員下意識地挪動身體,遠離了簫羽,仿佛他是什麼不祥之物。
“可是……”
“沒什麼可是!”阿戰打斷了蘇婉,他環視一圈,用命令的口吻低吼,“檢查裝備,清點彈藥!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前往預定彙合點!五分鐘後出發!”
軍令如山。
哪怕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殘存的隊員們還是掙紮著爬起來,開始機械地執行命令。
蘇婉還想說什麼,卻被阿戰的一個動作製止了。
他彎腰,再次將簫羽甩到背上,動作依舊粗暴,但這次,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簫羽的頭能更安穩地靠在他的肩上。
“想讓他活,就跟上。”阿戰沒有回頭,隻留下這麼一句話,便率先邁開腳步,朝著山林深處走去。
夜路難行。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崎嶇的山路上穿行,寂靜的山林裡,隻剩下沉重的喘息和腳踩在枯枝敗葉上的碎裂聲。
沒人說話,氣氛壓抑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
那是一條簡陋的土路,路的儘頭,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車燈刺破了黑暗,像一雙沉默的眼睛。
“警戒!”阿戰低喝一聲,將背上的簫羽交給蘇婉,自己則拔出手槍,呈戰鬥姿態緩緩靠近。
越野車的駕駛座車門“哢噠”一聲打開了。
先探出來的是一隻踩著精致高跟鞋的腳,隨後,一個穿著高級定製套裝、與這荒山野嶺格格不入的女人走了下來。
月光灑在她姣好的麵容上,正是葉冰依。
她環顧四周,當她看到渾身是血、被蘇婉攙扶著的簫羽時,秀眉緊蹙。
“你們就是這麼照顧他的?一群廢物!”葉冰依的語氣尖酸刻薄,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你他媽是誰?”阿戰的槍口瞬間對準了她。他手下的隊員也立刻舉槍,將葉冰依和那輛車團團圍住。
被數把槍指著,葉冰依臉上卻沒有半分懼色。她甚至連看都沒看阿戰一眼,徑直走向簫羽。
“葉小姐?”蘇婉認出了她,有些意外。
葉冰依沒理會蘇婉,她走到簫羽麵前,伸出手指想碰一下,又嫌棄地縮了回來,滿臉厭惡。“怎麼搞成這副鬼樣子?真是沒用。”
“老子在問你話!”阿戰上前一步,槍口幾乎要抵到葉冰依的太陽穴上,他身上的殺氣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就在這時,越野車的後座車門也打開了。
一個穿著樸素青色布衣的女人悄無聲息地走了下來。她看起來三十歲上下,長發用一根木簪簡單地束在腦後,手裡提著一個古舊的藥箱。
她完全無視了周圍劍拔弩張的氣氛,徑直走到簫羽身邊。
“都閉嘴。”
她的嗓音清冷,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想讓他死,就繼續吵。”女人蹲下身,打開藥箱,一股奇異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