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環形屏幕牆,是“壁壘”基地的神經中樞。
葉立群站在控製台前,背著手。冷白色的光映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岩石般的輪廓。他麵前的幾十個分屏畫麵,正無聲地播放著基地各個角落的實時動態。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輕點,調出了編號為a7的醫療室一周內的所有監控記錄。
畫麵快進。葉冰依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出現。她總是找各種借口,擦傷、扭傷、肌肉疲勞。但她的逗留時間,遠超正常處理所需。她會坐在觀察床上,視線不自覺地飄向簫羽所在的隔離病房方向。
葉立群沒有表情。他隻是看。像一個最高明的棋手,審視著棋盤上每一顆棋子的位置和潛在動向。
他切換了畫麵。訓練室。簫羽和葉雪嫣。他們的配合高效、默契,幾乎不需要語言。一個動作,一個遞過來的數據板,一次簡單的設備調試,都流暢得像演練了千百遍。那是一種建立在絕對信任和共同目標之上的協作關係。純粹,且堅固。
然後,他又調出另一段。葉冰依和簫羽。畫麵裡的氣氛完全不同。充滿了躁動、試探和失控的能量。最後,是女孩摔門而出的背影。
葉立群關掉了所有畫麵。
控製室裡恢複了幽暗。他沉默地站立了很久,像一尊雕像。空氣中隻有服務器低沉的嗡鳴。
他接通了內部線路。
“讓葉冰依到我的辦公室來。”
指令發出,簡潔,不帶任何情緒。
辦公室裡一塵不染,金屬和玻璃的材質反射著冰冷的光。葉立群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正在審閱一份關於“壁壘”外部防禦係統壓力測試的報告。
門被敲響了。
“進。”
葉冰依推門進來,站得筆直。她換下了訓練服,穿著基地的製式常服。她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父親。”
“坐。”葉立群沒有抬頭,視線依然停留在文件上。
葉冰依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這張椅子她從小到大坐過很多次,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感覺椅背如此堅硬,讓她渾身不適。
房間裡隻有紙張翻動的微弱摩擦。
“醫療部的記錄顯示,你最近去得很頻繁。”葉立群終於開口,像是在陳述天氣。
葉冰依的身體瞬間繃緊。“高強度訓練,難免有些損傷。”
“是嗎?”他放下手裡的報告,抬起頭,第一次正視她,“我看到的,不像訓練損傷。更像……精力過剩。”
葉冰依的呼吸一滯。她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
“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懂。”葉立群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你去找簫羽了。在訓練室。你們的‘訓練’,以你跑出去告終。”
他陳述的是事實,不帶任何評判,卻比任何質問都更有壓迫感。
葉冰依的臉漲紅了。“我隻是想讓他教我格鬥!姐姐那麼忙,我不想去打擾她!”
“你姐姐很忙,這是事實。”葉立群點點頭,似乎認可了她的話。但他接下來的話,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她所有的辯解。
“但你找他,不是為了學格鬥。就像你去醫療室,也不是為了治療那些不存在的損傷。”
“我沒有!”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葉冰依。”他叫了她的全名,語氣裡多了一絲警告的意味,“在我麵前,收起你那些不成熟的偽裝。它很拙劣,而且毫無意義。”
羞恥和憤怒像潮水一樣湧上葉冰依的頭頂。她感覺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攤開在這張冰冷的桌麵上,被她最敬畏的父親檢閱。
“您憑什麼這麼說我!您從來都沒有關心過我!”她終於把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喊了出來,“您眼裡隻有姐姐,隻有這個該死的‘壁壘’計劃!”
“關心?”葉立群重複著這個詞,臉上浮現出一抹近乎嘲諷的弧度。“你所謂的關心,是需要我放下手裡足以決定幾百萬人命運的工作,來處理你的青春期情緒嗎?”
“我……”葉冰依被堵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