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趙雲、張繡賊軍裹挾天子車駕,已過滎陽!前鋒哨騎,已現於延津對岸!”斥候的急報如同重錘,砸碎了短暫的喘息。輿圖上,象征天子東行的猩紅箭頭,正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緩緩逼近黃河第一津——延津!
“南麵之患暫解,北麵之危,刻不容緩!”曹操猛地起身,聲音中帶著淩厲的殺機。“傳令!夏侯惇所部,除留樂進率傷疲之卒鎮守汝南、清剿殘敵,其餘可戰之兵,星夜兼程,轉進官渡!程昱、曹仁、於禁延津守將)按計劃行事!”他的手指如鐵釺般釘在沙盤三津要隘,“加固壁壘,深挖壕塹,多備火油滾木!三津之地,便是爾等埋骨之所!縱有千軍萬馬叩關,一步也不許退!天子車駕,絕不容有失!”
幾乎在曹操調兵符節飛出的同時,千裡之外的鄴城,州牧府邸深處,同樣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凝重。巨大的北地輿圖鋪滿廳堂,黃河如一條咆哮的怒龍橫亙中央。我負手立於圖前,目光如炬,掃過官渡、延津、黎陽白馬津北岸重鎮)這幾個被朱砂反複圈點的名字。來自許昌的細作密報,如同流水般呈上案頭。
“曹操這麼快就回師了。”我將一份密報遞給身旁的郭嘉,聲音低沉,“夏侯惇殘部正向官渡集結。程昱、曹仁、曹純、曹洪、於禁皆得嚴令於延津、白馬兩地,三津已成鐵桶。”
郭嘉接過絹帛,蒼白修長的手指劃過墨跡,那雙慣常帶著幾分疏狂與病態慵懶的眼眸,此刻卻銳利如鷹隼,閃爍著洞悉全局的寒光。
“好快的手腳!”他輕咳一聲,嘴角卻勾起一絲鋒利的弧度,“南麵新創,血未冷,便敢傾力北顧?曹孟德,真梟雄也!”他丟開絹帛,手指精準地點向官渡,“其力已分,其勢未穩!此乃天賜良機!主公,當斷則斷!”
沮授撫著長須,眉頭緊鎖,發岀穩重的聲音:“奉孝所言不差,曹操疲於奔命,三津防線看似堅固,實則外強中乾。然我軍若全線壓上,強攻渡口,彼據河險死守,恐傷亡慘重,遷延日久,反失先機。”
他手指移向延津與黎陽,“授以為,當以正合,以奇勝。可派一偏師佯攻官渡,牽製曹軍夏侯惇的疲兵,同時遣精兵強將,自延津、白馬黎陽對岸)尋隙渡河,直插其腹心!”
田豐目光炯炯,立刻接口,語速快而有力:“公與沮授字)老成謀國!然曹操非庸主,三津必有重兵。豐以為,黎陽乃關鍵!”他重重一點黎陽城,“此地控扼白馬津北岸,乃我大軍南下最佳跳板與糧道樞紐!當遣一沉穩善守之將,率精兵坐鎮黎陽,一麵震懾對岸樂進,一麵廣積糧秣,打造舟船,為後續大軍渡河奠定根基!同時,官渡方向,亦需一軍策應,多布疑兵,使曹操難以判斷我主攻方向!”
廳內燭火搖曳,郭嘉細長的眼眸在沮授、田豐臉上掃過,最終落回我身上,那病容下的鋒芒,亮得驚人。“二位之策,穩中求進,乃萬全之基。然嘉以為,欲破此局,當行險一搏!”他踏前一步,手指如劍,直刺延津,“曹操之膽魄,在於親鎮中樞,調兵如臂使指!我軍欲速勝,非拔其牙不可!主公!”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嘉請隨主公親率五萬北地精銳,直撲延津!以雷霆之勢,強渡大河!沮授先生率軍三萬,出官渡,多樹旌旗,廣造聲勢,務必使曹操以為此乃我主攻方向,迫其分兵!田豐先生則坐鎮黎陽,總督糧秣,打造戰具,穩固後方,同時嚴密監視白馬津曹軍動向,伺機而動!”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狂熱:“此戰關鍵,在於快!在於狠!在於主公親臨前敵,以泰山壓頂之勢,在曹操主力未及完全集結於延津之前,在夏侯惇疲兵立足未穩之際,一舉突破河防,打碎曹操的膽氣!隻要延津一破,官渡、白馬,必成驚弓之鳥!”
郭嘉的計策,如同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照亮了紛繁複雜的戰局,也帶來巨大的風險。廳內一片寂靜。沮授、田豐麵露凝重,顯然在急速權衡此計的可行與凶險。
我久久凝視著沙盤上那片濁浪翻滾的黃河,目光最終聚焦在延津那個小小的渡口。曹操的疲憊與決絕,郭嘉的銳利與瘋狂,沮授的穩重,田豐的務實……無數信息在腦中碰撞、融合。風險?此等亂世,問鼎之路,何曾有過坦途?機遇稍縱即逝!
“奉孝之策,險中求勝,正合吾意!”我猛地抬頭,聲音斬釘截鐵,在寂靜的大廳中回蕩,“沮授先生!”
“授在!”
“著你與徐晃將軍,率軍三萬,攜十日之糧,即刻兵發官渡!多備旌旗鼓角,廣布疑兵!白日伐木造筏,入夜燃篝火如晝!務必將‘袁’字大旗,插滿延津對岸!讓曹操以為,我大軍主力,儘在官渡!能牽製其一分兵力,便是大功一件!”
“遵命!”沮授肅然領命,眼中精光閃爍。
“田豐先生!”
“豐在
“黎陽重地,托付於君!給你兩萬精兵,與周倉將軍,坐鎮白馬北岸!督造戰船,囤積糧秣,保障大軍後路無憂!嚴密監視白馬津曹軍曹洪、於禁部,若其有異動,許你臨機專斷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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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放心!黎陽在,糧道通!豐定不負所托!”田豐拱手,語氣沉毅如磐石。
“奉孝!”我最後看向那位臉色蒼白、眼神卻熾熱如火的謀士,“點鄴城精銳之師五萬!玄甲騎兵一萬,並州鐵騎一萬,冀州強弩銳士三萬!備足強弓硬弩,隨軍乾糧!明日卯時,隨我南下——直抵延津!”
“嘉,領命!”郭嘉躬身,蒼白的臉上湧起一抹病態的紅暈,眼中燃燒著洞穿迷霧、執棋天下的火焰。
而我心中卻默默思索:曆史上官渡之戰,乃袁紹與曹操雙方的生死之戰,難道是因為我的到來,產生的蝴蝶效應。主角換成了我與曹操的首次交鋒了?曆史的巨輪,還是繼續原來的軌跡前進,終究不是我能影響的。黃河三津之戰官渡之戰),如約而至。
鄴城的黎明被沉重的號角聲撕裂。巨大的城門在絞盤的呻吟中緩緩洞開。數萬精銳,如同一條沉默的黑色鐵流,洶湧而出。
我一身玄黑重鎧,跨坐在通體烏黑的戰馬之上,立於大軍最前。身後,是如林的旌旗,獵獵作響,巨大的“羅”字帥旗在晨風中舒展,仿佛要遮蔽初升的朝陽。郭嘉策馬緊隨在側,裹著一件厚厚的素色錦裘,那雙眼睛,銳利地穿透薄霧,望向南方煙塵彌漫的地平線。他手中緊握著一卷標注著曹軍最新布防的密報。
馬蹄聲、腳步聲、鎧甲兵刃的碰撞聲,彙成一股低沉而撼人心魄的轟鳴,碾過河北平原廣袤的大地。玄甲騎兵黑色的甲葉在初陽下反射著幽冷的光,如同移動的鋼鐵叢林;並州突騎輕捷剽悍,馬刀斜指蒼穹;冀州強弩銳士步伐沉穩,背負的勁弩機括閃著寒光。一股肅殺、決絕、一往無前的氣勢,彌漫在整支大軍之中。
斥候如同離巢的鷹隼,不斷從前方馳回,帶來黃河沿岸最新的動向:
“報——!夏侯惇前鋒三千騎,已抵官渡南岸!”
“報——!程昱、曹仁正督軍連夜加固延津壁壘,深挖三道壕塹!”
“報——!對岸曹軍斥候活動頻繁,似已察覺我軍動向!”
消息一條條傳來。郭嘉傾聽著,目光在輿圖與我臉上飛快切換,語速極快:“主公,曹仁乃名將,工事必固。夏侯惇雖疲,其鋒猶銳。我軍欲速破延津,當避其壁壘鋒芒,尋其懈怠處,以雷霆萬鈞之勢強渡!可令前軍多備牛皮筏、浮囊,選水流稍緩、灘塗寬闊處,以強弩壓陣,步卒搶灘!隻要一旅先登,站穩腳跟,後續大軍便可源源不斷!”
我目光越過起伏的原野,仿佛已看到那渾濁的黃河對岸,壁壘森嚴的曹營,看到了那杆在風中狂舞的“曹”字大纛。
“傳令前軍!加速前進!日落前,兵臨延津北岸!多派水性精熟之士,趁夜暗渡,摸清對岸水情、灘塗虛實、曹軍布防間隙!明日拂曉——我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劍鋒直指南方,“便是踏破延津之時!”
“踏破延津!”身邊的親衛將領齊聲怒吼,聲浪滾滾傳開,迅速點燃了整支大軍的戰意!五萬人的怒吼彙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衝散了深秋的寒意,直衝雲霄!
鐵流滾滾,向南!向南!目標直指那黃河第一津——延津!郭嘉裹緊了錦裘,望向南方天際翻湧的雲層,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近乎狂熱的笑意,低聲自語:“曹孟德,……這盤棋,該收官了。”凜冽的河風,帶著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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