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曹操的中軍主力,在掃清下蔡至壽春沿途的零星抵抗後,終於兵臨壽春城下!黑壓壓的曹軍如同洶湧的潮水,將這座偽都城圍得水泄不通。旌旗蔽日,刀槍如林,肅殺之氣令天地變色。
曹操策馬立於高坡,遙望這座即將成為袁術墳墓的城池,誌得意滿。他身旁,是謀士荀攸、程昱,以及猛將典韋、夏侯惇、曹仁、曹純等。
“主公,壽春城堅,強攻恐傷亡不小。”曹仁謹慎地進言。
程昱陰冷一笑:“大家勿憂。袁術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其內部早已離心離德。我細作來報,其謀主楊弘、大將戚寄、秦翊等人,皆有怨言,暗通款曲者不乏其人。可令細作加緊活動,散布謠言,動搖其心。同時,將天子詔書與討逆檄文,抄寫萬份,射入城中!讓城中軍民皆知,抗拒天兵,死路一條;棄暗投明,尚有生路!”
荀攸補充道:“可效仿昔日垓下之圍,令軍士於夜間高唱楚歌,或呼喊‘張勳已敗’、‘孫策破丹陽’等語,瓦解其鬥誌。待其軍心渙散,內亂必生,破城易如反掌!”
曹操撫須頷首:“兩位之計甚妙。傳令:圍三闕一!於北門留出缺口,示以生路。其餘三門,深溝高壘,晝夜佯攻,使其不得休息!將檄文射入城中!令軍士輪番呐喊,動搖其心!再令細作,不惜重金,策反其守城將領!”
計策立竿見影。寫滿袁術十大罪狀的檄文如同雪片般飛入壽春城,在軍民手中秘密傳閱。“僭號淮南”、“璽沉泥淖”、“餓殍盈野”、“儘誅三族”等字眼,像毒刺般紮入人心。夜晚,曹軍營中傳來陣陣淒涼的楚歌和“張勳敗啦!”、“孫策殺來啦!”的呼喊聲,更讓守城袁軍思鄉厭戰,驚恐萬狀。
偽皇宮內,猜忌和恐慌像毒藤般蔓延。袁術懷疑每一個大臣、將領都可能背叛他。他處死了幾個他認為“神色有異”的小官,更激起了內部的怨恨。謀臣楊弘見大勢已去,終於下定決心,秘密聯絡了負責守衛西門的大將戚寄和秦翊。
寒夜中的西門城樓,火光昏暗。戚寄和秦翊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他們麾下的心腹親兵,悄然控製了城門附近的要害位置。
“動手!”戚寄低喝一聲。
“開城門!迎王師!”秦翊猛地抽出佩刀,砍翻了身邊一個忠於袁術的校尉!
早已潛伏在城門附近的曹軍細作立刻點燃火把,奮力搖晃!城外黑暗中,一直密切注視城頭動靜的夏侯惇、曹仁看得真切。
“西門火起!內應得手了!將士們,隨我衝!”曹仁長刀一指,早已蓄勢待發的曹軍精銳,如同決堤的洪水,朝著洞開的西門洶湧而入!喊殺聲瞬間響徹全城!
“城破了!曹軍殺進來了!”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壽春城內蔓延。袁軍徹底崩潰,或跪地投降,或丟盔棄甲四散奔逃,或為了搶奪財物自相殘殺。
偽皇宮內,一片末日景象。宮女宦官哭喊奔逃,昔日富麗堂皇的殿堂被洗劫一空。袁術披頭散發,身著殘破的龍袍,在幾名死忠宦官的攙扶下,倉皇從北門逃出。他肥胖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臉上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分“仲氏皇帝”的威儀?他懷中緊緊抱著一個用黃綾包裹的沉重匣子——正是那枚給他帶來無儘禍患的傳國玉璽!
曹操的大軍如潮水般湧入壽春。曹操本人則在典韋等虎賁的護衛下,策馬進入偽皇宮正殿。看著那僭越的龍椅和狼藉的景象,曹操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嘲諷。
“報——!”一名渾身浴血的校尉飛奔而來,“稟丞相!偽帝袁術,率數百殘兵,已從東門逃竄!”
“報——!”又一名軍士呈上一個匣子,“在偽帝寢宮密格中搜得此物!”
曹操打開一看,正是那枚象征著天命所歸、卻給袁術帶來滅頂之災的傳國玉璽!螭虎紐,缺一角,以金鑲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鳥蟲篆字在燈火下泛著溫潤而詭異的光澤。
“哼,無德而據神器,終是禍根!”曹操摩挲著玉璽,眼神複雜,有貪婪,有敬畏,更有一種掌控天下的滿足感。他深知此物的重要性,立刻將其嚴密收藏。
“傳令曹仁,務必生擒袁術!其餘各部,肅清殘敵,安撫百姓,整飭城防!凡偽庭官員,一律收押待審!敢有趁亂劫掠、奸淫婦女者,殺無赦!”曹操的命令斬釘截鐵。
壽春城內,曹操正忙於肅清殘敵、安撫人心、清點那枚至關重要的傳國玉璽,並部署對淮南全境的接收。偽皇宮的煙火尚未散儘,權力的更迭在血腥與秩序的交織中緩緩進行。
而在壽春城東數十裡外,一條名為“斷龍崗”的荒僻山道上,卻是另一番淒惶景象。寒風卷著塵土,吹過嶙峋的怪石與稀疏的枯木,發出嗚咽般的聲響。一支不足百人的隊伍,如同喪家之犬,在崎嶇的山路上艱難跋涉。隊伍核心,是一輛早已失去華蓋、沾滿泥汙的破舊馬車。車內,袁術裹著一件早已辨不出顏色的龍袍殘片,肥胖的身軀因恐懼和顛簸而不住顫抖,麵色蠟黃如金紙,嘴唇乾裂出血。他懷中死死抱著一個黃綾包裹的沉重木匣,仿佛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那是他稱帝時私刻的“仲氏皇帝璽”,而非真正的傳國玉璽真璽已落入曹操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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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朕要喝蜜水…”袁術乾澀的喉嚨裡擠出微弱而執拗的呻吟,聲音在寒風中破碎。
“陛下…這荒山野嶺…隻有…隻有些涼水…”一個老宦官哭喪著臉,捧著一個破瓦罐,裡麵是渾濁的溪水。
“混賬!”袁術用儘力氣嘶吼,卻隻換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和更深的絕望,“朕…朕乃天子…豈能…豈能…”話音未落,他猛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五臟六腑如同火燒。
就在此時!
“噠噠噠——!”
一陣低沉、密集、如同悶雷滾過大地般的聲響,由遠及近,以一種令人心悸的速度迅速變得清晰、震耳!這聲音絕非尋常商旅,而是訓練有素、數量龐大的精銳騎兵集群在高速奔馳!
袁術殘存的隊伍瞬間陷入極度的恐慌!宦官們尖叫著四散奔逃,殘兵們手忙腳亂地去抓武器,卻連刀都握不穩。拉車的駑馬受驚,不安地嘶鳴、踏蹄。
“列陣!保護陛…!”一個侍衛頭目試圖呼喊,聲音卻被淹沒在越來越近的鐵蹄雷鳴中。
隻見山道的拐彎處,如同兩道鋼鐵洪流驟然湧現!左側,是如墨的玄甲!黑色的戰旗獵獵作響,上書一個鐵畫銀鉤、殺氣凜然的“張”字!當先一將,身披玄鐵重甲,胯下神駿的“烏雲踏雪”,手持一杆丈八點鋼槍,槍尖寒芒吞吐,正是張任!他眼神如冰,銳利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那輛破敗的馬車和其中那個身著可笑龍袍的身影,一股源自骨子裡的殺伐之氣勃然而發!
右側,是如雪的銀甲!白色的戰旗迎風招展,一個飄逸而鋒銳的“趙”字躍然其上!白袍銀甲的趙雲,胯下照夜玉獅子,龍膽亮銀槍斜指蒼穹,俊朗的麵容沉靜如水,唯有那雙星眸,閃爍著洞穿一切的寒光!他率領的白馬精騎,如同移動的雪山,帶著森然的肅殺之氣,瞬間完成了對這支潰兵殘旅的弧形包圍!
一萬五千鐵騎!黑與白交織的毀滅洪流!在狹窄的斷龍崗山道上,如同兩道不可逾越的鐵壁,將袁術一行徹底堵死!衝天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將空氣都凍結了!殘存的袁軍士卒麵無人色,兵器叮當落地,雙腿抖如篩糠,連逃跑的勇氣都喪失殆儘。
“袁——術——!”張任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炸響在死寂的山穀,帶著無邊的鄙夷與滔天的殺意,“逆天僭號,荼毒江淮!天網恢恢,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馬車內的袁術,被這聲雷霆般的怒吼震得肝膽俱裂!他掙紮著想探頭去看,卻正好對上張任那雙毫無感情、隻有純粹殺意的冰冷眼眸!那目光,仿佛來自地獄的審判!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全部心神,連日逃亡的疲憊、絕望、屈辱,以及此刻被宿命強敵堵在絕路的驚駭,如同無數毒蛇噬咬著他的心臟!
“呃…噗——!”袁術雙目圓瞪,死死捂住胸口,一股滾燙的腥甜猛地湧上喉頭!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未能說出,一大口濃稠的、暗紅色的鮮血狂噴而出,濺滿了殘破的龍袍和黃綾包裹的木匣!他肥胖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眼中最後一絲光芒迅速黯淡、渙散,帶著無儘的恐懼、不甘和荒謬,頭一歪,氣絕身亡!
這位妄自稱尊、倒行逆施的“仲氏皇帝”,竟在真正的天兵降臨、強敵環伺的極度驚駭與屈辱中,活活嚇死、嘔血而亡!斷龍崗,成了他名副其實的斷命之所!
張任眉頭微皺,顯然沒料到袁術竟如此不堪,未及動手便已斃命。他策馬上前,長槍一挑,精準地挑開了馬車破爛的簾子。確認袁術確已氣絕,那蠟黃扭曲的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
“哼,倒是便宜了這逆賊!”張任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他目光掃過癱軟在地、抖成一團的宦官和殘兵:“爾等,降者不殺!”
話音剛落,那些早已魂飛魄散的殘兵和宦官,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紛紛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我等願降!願降!”
此時,一匹快馬從後方疾馳而來,正是派往壽春方向探查的斥候。
“報——!稟將軍!壽春城已被曹操大軍徹底掌控!偽庭覆滅!曹操正安民點庫,收降納叛!”斥候的聲音洪亮,清晰地傳遍全場。
張任與趙雲對視一眼,眼中並無太多意外,卻有一絲如釋重負的銳利鋒芒。袁術授首,壽春易主,他們千裡奔襲、橫掃淮南、飲馬淮河、扼斷袁術東逃之路的戰略目標,已然完美達成!
“目的已達,此地不宜久留!”張任果斷下令,聲音斬釘截鐵,“曹操已據壽春,淮南大局已定。我軍孤軍深入,久留恐生變數。傳令:收攏降卒,帶上袁術首級與偽帝印信為證!全軍轉向,即刻東撤!目標——徐州下邳!”
“得令!”趙雲沉聲應道,手中銀槍一擺,白馬義從迅速調整隊形。
沒有任何遲疑,這支剛剛完成致命一擊的鋼鐵洪流,如同來時一般迅猛,調轉馬頭。黑色的“張”字旗與白色的“趙”字旗再次引領方向,馬蹄聲再次化作滾滾雷鳴,卷起漫天煙塵,向著東北方向——徐州下邳,疾馳而去!
斷龍崗上,隻留下袁術那輛破敗的馬車、一灘刺目的血跡、一群茫然無措的降卒,以及空氣中尚未散儘的鐵血殺伐之氣。夕陽的餘暉,將這片荒涼的山崗染成一片淒豔的血色,仿佛在為那個可笑又可悲的偽帝時代,畫上了一個倉促而血腥的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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