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炬地看向時歡,“你們可彆再給我開玩笑了。”
時歡她剛要開口,陳導已經豎起食指:“聽好,林夏這個角色最難的不是爆發戲,是收著演。你在訂婚宴現場那場戲,要讓我看到比試鏡時更細膩的層次。”
“我會做到的。”時歡微笑朝著他點點頭。
“我在片場可是很嚴的。”陳導突然笑著說:“去年把兩個哭戲不過關的主演罵到罷演。”
他話鋒一轉,“但你要是能演出我要的感覺......明年頒獎季,我帶你走紅毯。”
楠姐適時舉杯:“陳導放心,時歡是戲瘋子,上次工作,雨戲高燒39度都沒喊停。”
三隻玻璃杯在吊燈下相撞,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細碎金光。
時歡小啜一口白葡萄酒,冰涼的甜味裡裹著杏子香,緊繃兩個月的神經終於稍稍鬆弛。
酒過三巡,陳導正講著某影帝在片場鬨的笑話,時歡悄悄起身去洗手間。
盥洗台前站著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正對著鏡子補口紅。
時歡在相鄰的琉璃台洗手,餘光瞥見鏡中那張精致的臉,睫毛濃密得像兩把小扇子,下唇中央點著時下最流行的咬唇妝。
她擰緊水龍頭時,聽見走廊傳來踉蹌的腳步聲。
一個係著愛馬仕腰帶的男人堵在門口,酒氣混著古龍水味撲麵而來。“漫妮,”他舌頭打著結去摟女人的腰,“今晚跟我走。”
時歡擦手的動作頓住了。
鏡中倒映出曾漫妮瞬間僵直的背脊,她塗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死死攥著化妝包。
男人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那隻原本在推拒的手慢慢垂了下來。
“......王總彆這樣......”曾漫妮的聲音像被抽走了力氣,任由對方把臉埋進她頸窩。
時歡快步從他們身邊掠過,在轉角處最後回頭一瞥,曾漫妮被拽進電梯時,裙擺像片枯萎的黑玫瑰。
走廊壁燈將時歡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摸出手機,搜索欄裡“曾漫妮”三個字後麵,自動關聯詞條是資源降級陪酒傳聞。
時歡站在走廊的暗處,想起大半年前兩人相識的畫麵。
那天在凡橙,她和王雨蒙跟在曾漫妮的身後一起進麵試間。
相比她和王雨蒙,曾漫妮眼底散發出來的自信和驕傲讓王雨蒙事後誇了好久。
沒想到,大半年沒見......
電梯門緩緩關閉的縫隙裡,曾漫妮被那個王總摟著腰,精心描繪的眼妝掩不住眼底的麻木。
她曾經引以為傲的挺拔脖頸,此刻像折斷的花莖般低垂著。
時歡收起了手機,酒意突然散了個乾淨。
舌尖泛起白葡萄酒殘留的酸澀。
她突然想起自己剛入行時跟過的第一個經紀人王茹,那個女人捏著她的下巴說:“這行要紅,光靠臉可不夠,要麼有金主,要麼會來事。”
走廊的壁燈突然閃爍了一下,時歡在晃動的光影裡想起楠姐曾跟她說:“乾淨的氣質才是最稀缺的資源。”
如果當初沒有替霍驍挨下那一刀,如果他沒有讓楠姐來帶自己,如果她現在還是跟著王茹在各個飯局陪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