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歡從衛生間出來時，看見他正倚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目光看著窗外。
夜色如墨，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麵的世界。
他站在那裡，背影挺拔卻孤獨，黑漆漆的窗戶映出他模糊的輪廓。
或許是聽到了動靜，衛遠轉過了身。
他的衣服對她來說有些太大了，褲腿被她卷了好幾層，堆在腳踝處。
t恤的下擺直接拖到了大腿處，領口寬大得露出一側的鎖骨。
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滑稽，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衛遠嘴角抽動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但很快被壓了下去。
他轉身回到灶台前，攪動著鍋裡冒著熱氣的液體。
時歡走過去，站在他身旁。
鍋裡棕黃色的液體翻滾著，散發出辛辣的香氣。
她問：“你在弄什麼？”
“煮薑湯。”衛遠回答，依舊專注的盯著鍋裡。
時歡挑眉：“你會？”
他承認道：“剛學的。”
聲音裡帶著罕見的窘迫。
時歡湊近看了看，熱氣撲在她臉上，帶著薑的辛辣和紅糖的甜香。
“這東西管用嗎？”她輕聲問。
衛遠一愣，攪動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知道，”他老實回答，“網上說管用。”
時歡側著頭看他，目光在他側臉停留了幾秒，又低下了頭，沒再說話。
廚房裡隻剩下湯勺碰觸鍋底的輕響和液體沸騰的聲音。
突然，衛遠開口問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時歡靜了幾秒，然後伸手關掉爐火，“我們談談吧。”
她說完，往客廳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沙發不新不舊，坐墊微微下陷，帶著長時間使用的痕跡卻保持得很乾淨。
衛遠從櫥櫃裡拿出了一個杯子，也是他僅有的一個杯子。
他把杯子在水龍頭下清洗了兩遍，然後舀了兩勺薑湯進去，又將剩下的蓋上鍋蓋保溫著。
他端著那杯薑湯走到沙發旁，將杯子放在她麵前的茶幾上，然後他隔了一段距離坐了下來。
兩人之間空出的那截沙發，像是一條看不見的界線。
雨水敲打著窗戶，時歡看著茶幾上那杯漸漸冷卻的薑湯，熱氣在表麵形成又消散。
她深吸一口氣，薑的辛辣氣息混著紅糖的甜味鑽入鼻腔。
“衛遠，”她開口，聲音比想象中要輕，“我覺得，我一直欠你一句謝謝和對不起。”
衛遠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緒。
時歡對上他的目光，那雙眼睛還是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謝謝你那時候幫我逃了出來。”
“也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保護。”停頓了一下，“還給了我那麼多錢。”
她笑了一下，那笑容短暫得像是錯覺。
“也許我現在說把錢還給你，你可能會生氣。但是我必須這麼做。”
“你......能明白吧？”
衛遠依舊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平靜得像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