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裡懸浮著一滴幽藍色液體,在光線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這是什麼?”
“你一直想找的東西。”黎文雄給自己添了杯茶,“司寒川死前半小時,血液裡檢測到的濃度是這個的十二倍。”
茶案下的手猛地攥緊,司南城麵上卻笑了:“下毒的人是誰?”
黎文雄沒回答,轉而指向角落的黃花梨木棋盤:“會下棋嗎?”
棋盤是上好的雲子,黑子溫潤如玉,白子瑩透如脂。
司南城拈起一枚黑子:“一點點。”
棋子落盤的脆響在靜謐的茶室裡格外清晰。
屋外隱約傳來管家的聲音:“兩位請隨我去偏廳用茶,司二爺應該沒那麼快出來。”
良久,白棋大勢已去。
黎文雄盯著棋盤看了足足三分鐘,突然大笑:“好一招"毒蛇吐信"。”
他推開棋盅,“你想清楚了嗎?”
他灰白的左眼在茶煙後若隱若現,“司寒川已經死了,如果你還糾結著不放,可能他的下場就是你的明天。”
司南城唇角勾起,執起紫砂壺為他添茶。
茶水注入杯中的弧線穩得驚人,水麵恰好停在杯沿下方一毫米處。
“還請黎叔賜教。”
茶室角落的青銅香爐吐出嫋嫋青煙,黎文雄飲儘茶水,喉結滾動間露出頸側一道陳年刀疤。
“你有沒有想過,”他突然壓低聲音,“司寒川為何病發得那麼快?”
屋角的古董座鐘突然“哢嗒”一響,司南城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明明身中劇毒已必死無疑......”黎文雄的指尖沿著杯沿畫圈,“為何還有人急著放那把火?”
他忽然傾身向前,後頸的傷疤在燈光下猙獰如活物,“你猜...是不是有誰最怕他死前說出什麼?”
司南城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十八年前那個雨夜——司家大宅的火光映紅半邊天,而他被鎖在地下室裡,透過氣窗看見司清宴的白衫掠過火場,纖塵不染。
“您是說......”司南城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人怕他...交代後事?”
黎文雄突然大笑起來。
“寒川臨終前見過三個人。”他豎起手指,“我,季勇川,還有......”第三根手指懸在半空,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那位最親近的人。”
季勇川早在十年前就死了。
司南城的指甲陷入掌心。
十年前司家權力更迭的細節如走馬燈閃過——司清宴在葬禮上哭暈過去,卻在當晚接任家主。
“茶涼了。”黎文雄突然推過來一個信封,“我這有一張令尊的舊照,送給你,就當臨彆禮物。。”
司南城拆信封的動作比平時慢了半拍。
裡麵是張泛黃的照片:年輕時的司寒川和司清宴坐在某個包廂裡,兩人中間坐著的,正是黎文雄。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驟然而至。
司南城站起身,照片在他指間皺成一團。
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嘴角卻還掛著笑:“黎叔今天的話,我記下了。”
“下月初八是家父忌日,您一定要來喝杯酒。”
走到門口時,黎文雄突然叫住他:“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