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炸響，尖銳得幾乎撕裂耳膜，蓋過了喪屍的嘶吼和推土機的轟鳴。
“砰！”
許平升根本沒反應過來，隻感到一股滾燙的氣流貼著頭皮擦過，緊接著身側的駕駛室車門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像是被攻城錘狠狠擂了一下，車門板都微微向內凹陷了一塊。
沒打中！他娘的竟然沒打中！
這狗屎運！
腎上腺素像開了閘的洪水，瞬間衝垮了理智的堤壩。後背傷口的劇痛被這股狂潮暫時淹沒，隻剩下一種亡命徒般的瘋狂。管他媽的什麼傷口，什麼疼痛，活下去！
手忙腳亂地去擰鑰匙——謝天謝地，之前偷懶沒拔！鑰匙插在孔裡，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激靈。
幾乎是憑借本能，手腕猛地一轉，右腳同時狠狠跺在了油門踏板上，幾乎要把它踩穿！
“嗡——轟隆隆！！！”
沉寂的鋼鐵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康明斯發動機那澎湃的動力瞬間爆發，低沉雄渾的聲浪粗暴地碾壓了周圍一切雜音！整個駕駛室都在劇烈震動，仿佛一頭被徹底激怒的猛獸。
車頭猛地向前一挺，巨大的力量帶著整個車身狠狠撞了出去！
許平升根本來不及，也沒心思去管什麼方向，隻有一個念頭——衝！衝出這個鬼地方！離那兩個索命的瘟神越遠越好！
擋在車頭正前方的幾個喪屍，動作本就遲緩僵硬，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鋼鐵衝擊，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時間。它們腐爛、脆弱的身體在厚重的保險杠麵前，簡直比紙糊的窗戶還不如。
“咯嘣！”“噗嗤！”
令人牙酸作嘔的骨頭碎裂聲，伴隨著某種粘稠物被碾壓、擠爆的惡心動靜，即便隔著車門和玻璃，依舊清晰地鑽進許平升的耳朵裡。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把早飯吐出來。但他死死咬著牙關，雙眼因為充血而瞪得溜圓，死死盯著前方，油門一腳到底，絕不鬆開！
大卡車沉重的輪胎碾過喪屍扭曲變形的殘骸，就像碾過幾團爛泥和破布，車身隻是微微顛簸了一下，速度幾乎沒有絲毫減慢。巨大的慣性推著卡車向前衝刺，車輪卷起地上的灰塵、碎石和黑紅色的汙血，在身後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狼藉軌跡。
混亂中，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後視鏡。
鏡子裡，那兩個瘟神的身影已經被甩開了一段距離。光頭壯漢正暴跳如雷，揮舞著那把開了火的“燒火棍”，臉上的橫肉扭曲在一起，嘴巴一張一合，隔著這麼遠都能想象出他那氣急敗壞的瘋狂咒罵。
而那個戴眼鏡的家夥，則比光頭冷靜得多。他已經迅速後退了幾步，避開一個踉蹌撲來的喪屍，手裡那把開山刀寒光一閃，動作利落地砍翻了另一個試圖靠近的行屍。他的鏡片反射著昏暗的光，眼神依舊陰冷，正警惕地觀察著從四周不斷湧來、數量明顯增多的屍群。
這兩個混蛋的注意力，顯然已經從逃走的許平升身上，被迫轉移到了眼前更致命的威脅——不斷圍攏過來的喪屍。
媽的！活該！讓他們狗咬狗去吧！許平升心裡狠狠啐了一口，稍微鬆了口氣，但緊接著，一股更強烈的懊惱和肉疼感，像毒蛇一樣纏住了他的心臟。
柴油！那三桶柴油！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油！還他媽在那兩個王八蛋手裡！剛才光顧著逃命，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沒有柴油，這輛卡車就是個巨大的鐵棺材！他能跑多遠？油箱裡剩下的那點油，根本撐不了多久！
想到這裡，許平升剛剛升起的一點逃出生天的慶幸，瞬間被澆了個透心涼。他娘的，虧大了！
剛才隻顧著逃命，根本沒機會把油桶扔上車。沒有柴油，這輛耗油巨獸就算再威猛，也跑不了多遠！他等於隻是暫時逃脫，最大的危機——能源危機，依然懸在頭頂。
卡車已經衝出了廠區大門，駛上了一條狹窄的水泥路。路麵坑坑窪窪，兩旁是荒廢的農田和低矮的廠房，路寬將將夠兩輛小車會車，像他這樣龐大的重卡，想要在這條路上掉頭，簡直是癡人說夢。
怎麼辦？
許平升大腦飛速運轉。回去？現在回去就是自投羅網，光頭男手裡那把槍雖然可能是假貨或者威力不足，但近距離挨一下也不是鬨著玩的，更彆提那個陰冷的眼鏡男和他的開山刀了。而且，屍群已經被徹底驚動，現在廠區門口肯定亂成了一鍋粥。
不能回去！至少現在不能！
他必須先往前開，找到一個足夠寬敞的地方掉頭。這條路是以前通往鎮子的老路，根據地圖，再往前開幾公裡，應該會有一個廢棄的采石場入口，那裡的空地足夠他掉頭。
到時候……再殺回來！
他心裡盤算著。那兩個家夥被屍群纏住，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兩說。就算他們僥幸逃脫，也肯定會帶著那三桶柴油。隻要他們沒走遠，自己開著這輛“公路坦克”回去，趁他們不備……
想到這裡，許平升的眼神掠過一絲狠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奉還！這兩個狗娘養的，搶他的東西，還要他的命，這筆賬，沒那麼容易算完！
他稍微鬆了鬆油門，讓車速穩定下來。腎上腺素帶來的亢奮感逐漸消退，後背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提醒著他剛才的凶險。他咧了咧嘴，從後視鏡裡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越來越遠的廢棄工廠，廠區門口的混亂已經看不真切，隻能看到一些模糊晃動的人影和黑點。
“呸！”他朝著車窗外啐了一口唾沫，“兩個雜碎，最好被喪屍啃乾淨點！”
話雖這麼說，但他心裡清楚，那兩個家夥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那個眼鏡男，冷靜得可怕。他們活下來的幾率，恐怕不低。
而那三桶柴油……他必須拿回來！
重卡在坑窪的水泥路上顛簸前行，發動機沉悶的轟鳴聲在寂靜的荒野裡傳出很遠。許平升強忍著疼痛，集中精神觀察著路況，同時耳朵也警惕地聽著周圍的動靜。末世之中，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意味著危險。
剛才的衝突發生得太快，他甚至沒時間檢查車門上的彈孔。他伸手摸了摸被打中的地方，入手一片冰涼的凹陷，邊緣有些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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