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般大雪撕扯著天空,狂暴地砸向青峰山遊客中心外的停車場。
冰冷的雪粒子抽打在稀疏散落幾群幸存者身上,他們衣衫單薄破爛,在砭人肌骨寒風中抖成一團,活像一群被遺棄在冰原上鵪鶉。
一個名叫莊申男人,滿臉橫肉,眼珠渾濁,透著一股子餓狼般凶光。
他那件油膩發黑棉襖敞著懷,露出裡麵同樣汙穢不堪內襯,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餓極了。
莊申目光死死鎖定不遠處一個女人,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羽絨服女老師,賈老師。
賈老師身形消瘦,пoчtn透明,此刻她正死死護著懷中一小捧墨綠色馬齒莧,那是她和學生們唯一希望。
幾縷枯黃頭發被寒風吹得胡亂貼在她蠟黃臉頰上,更顯憔悴。
莊申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低吼,他猛地一個箭步衝過去。
“操你媽的,傻逼娘們!把東西給老子交出來!”莊申聲音粗嘎,像兩塊砂紙在摩擦,他蒲扇般大手,帶著一股惡風,狠狠推向賈老師瘦弱肩膀。
賈老師被這股突如其來巨力推得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冰冷刺骨雪地裡。
她懷中那捧用破布小心包裹馬齒莧險些脫手,那是她費儘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凍硬泥土裡刨出來救命食糧!
“不!不行!”賈老師尖叫起來,聲音因恐懼和憤怒而扭曲變形,她用儘全身力氣,死死拽住那包野菜,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她那雙深陷眼窩裡,此刻燃燒著絕望火焰,淚水混著雪花模糊了視線。
“我的學生……我的學生已經好幾天沒吃一點東西了!”賈老師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泣血擠出。
她哀求望著莊申,那眼神卑微到了塵埃裡:“求求你,莊申大哥!行行好,給我們……給我們留一點點,就一點點,好不好?”
莊申臉上橫肉抽搐了一下,眼中凶光更盛,他啐了一口濃痰在雪地上,那口痰迅速結成了冰。
“留你媽個b!”莊申獰笑一聲,露出滿口黃牙,“老子也他媽快餓死了!這些小崽子死了就死了,礙老子屁事!”
莊申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搶過來!吃下去!活下去!什麼狗屁學生,什麼狗屁老師,在這末世,隻有拳頭硬,能搶到食物才是王道!
他再次伸出臟汙大手,這次是直接抓向賈老師懷中野菜包。
賈老師死死護住,枯瘦身體爆發出驚人力量,她像一頭護崽母狼,用牙齒,用指甲,用儘一切可以反抗方式。
“你放開!這是孩子們的命!”賈老師聲音淒厲,絕望像一把冰冷錐子,狠狠紮進在場每一個幸存者心裡。
周圍那些幸存者,有的麻木看著,有的則悄悄彆過頭,不忍再看這殘酷一幕,更多人,眼中閃爍著與莊申如出一轍貪婪與渴望。
在這冰天雪地裡,一點點野菜,就是活下去希望,誰又能輕易放棄?
四周那些幸存者,如同驚弓之鳥,下意識攥緊了手中那些可笑的“武器”——生鏽的鐵管,削尖的木棍,甚至還有幾塊棱角分明的石頭。
他們的目光在莊申的猙獰與賈老師的絕望之間遊移,空氣中彌漫著恐懼與一種令人作嘔的冷漠。
一個角落裡,被稱為程哥的乾瘦漢子,臉上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乾裂的嘴唇翕動幾下,終於鼓起一絲勇氣,嘶啞著嗓子低吼:“莊申!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對一個女人和孩子下手,算什麼東西!”
莊申的動作一滯,那雙渾濁的狼眼猛地轉向陳哥,閃過一絲被冒犯的凶戾。
不等莊申發作,他身側一個同樣凶悍,臉上帶著一道新鮮刀疤的同夥,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砍刀,刀尖直指陳哥,聲音陰冷如毒蛇吐信:“老癟三,想死是不是?再他媽多管閒事,老子先剁了你的爪子喂狗!”
那冰冷的刀鋒,以及刀疤臉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澆滅了程哥心中那點可憐的義憤。
他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頹然垂下頭,握著鐵管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顫抖,卻再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賈老師眼中剛剛燃起的一絲微弱希望,隨著程哥的退縮,徹底熄滅。
那包野菜,是孩子們唯一的生機啊!
她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席卷全身。
“啊——!”賈老師再也支撐不住,被莊申凶狠一搡,懷中那包用破布裹著的馬齒莧脫手飛出,墨綠色的野菜散落一地,沾染了肮臟的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