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他們身後的車間猛然炸開!
毀滅性的氣浪如同無形的巨人之掌,夾雜著滾燙的鐵皮碎片和衝擊波,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刮得人皮膚生疼!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隻有耳中持續不斷的嗡鳴和鼻腔裡濃烈刺鼻的硝煙味。
他們逃出來了。
還帶著最重要的零件。
然而,還不等兩人從劫後餘生的慶幸中喘過一口氣,一陣沉悶、厚重、如同遠古巨獸心跳般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那聲音霸道無比,迅速蓋過了爆炸的餘音,在空曠的公路上回蕩。
一輛車,從公路的儘頭出現。
那是一座用粗糙焊接的鐵網和厚重鋼板層層加固過的移動堡壘,一輛猙獰可怖的公交車。
它正高速向著爆炸的方向狂奔而來。
在它那用鋼梁加固的保險杠上,赫然用鐵絲掛著好幾個被烈日風乾、已經變成黑褐色的人類頭骨,在顛簸中無聲地搖晃。
大腦是一片混沌的漿糊,耳腔裡隻剩下尖銳高亢的蜂鳴,仿佛有千萬隻金屬蝗蟲在顱內振翅。
毀滅性的氣浪將許平升和王胖子像兩片破布般掀飛,狠狠砸在粗糙的砂石地麵上。
灼熱的痛感從每一寸與地麵接觸的皮膚傳來,混雜著硝煙、焦肉和化學品的刺鼻氣味,瘋狂鑽入鼻孔,嗆得人幾欲作嘔。
王胖子趴在地上,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不是因為傷痛,而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戰栗。他剛剛親手製造了那場爆炸,那震耳欲聾的轟鳴,就是他內心瘋狂的具象化回響。
許平升的反應快過思維,他甚至來不及感受劫後餘生的慶幸,一種比鋼筋貫腦更致命的警兆,已經讓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那聲音,由遠及近。
不是野獸的嘶吼,不是人類的尖叫。
那是一種沉悶、厚重、帶著金屬摩擦和活塞運動的規律性轟鳴,如同史前巨獸蘇醒時的心跳,每一次搏動,都讓大地跟著微微顫抖。
許平升猛地抬頭,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公路的儘頭,一團龐大的黑影撕開彌漫的煙塵,正以一種碾壓一切的氣勢狂飆而來。
那是一輛公交車,一輛被魔改到麵目全非的鋼鐵巨獸。
車身被粗糙焊接的鐵網和厚重鋼板層層包裹,像一座移動的戰爭堡壘。車窗被鋼條封死,隻留下觀察用的窄縫。最駭人的是車頭,巨大的撞角由數根工字鋼焊接而成,上麵用鏽蝕的鐵絲,掛著一串在顛簸中瘋狂搖晃的人類頭骨。那些黑褐色的骨頭空洞的眼窩,仿佛正無聲地嘲笑著這個崩壞的世界。
“彆動!”許平升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反手一掌,用儘全身力氣,將剛剛試圖抬頭的王胖子死死按回地麵。
王胖子的臉重重磕在砂礫裡,疼得悶哼一聲,但身體卻本能地選擇服從。
許平升的身體緊貼著地麵,利用爆炸後尚未散儘的濃煙和公路邊半人高的雜草堆,將兩人的身形死死隱匿。
“吱嘎——!”
刺耳的刹車聲撕裂空氣,那座移動堡壘在汽修廠豁口前堪堪停下,卷起漫天塵土。
車門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被暴力推開。
幾個身影從車上跳下,與之前的“野人”截然不同。他們穿著拚湊的皮甲和厚帆布,手裡提著砍刀、鋼管,甚至還有一把管身布滿鐵鏽的土製火銃。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種漠視生命的凶悍,滿是橫肉的臉上,雙眼閃爍著豺狼般的光。
為首的是一個光頭,頭頂一道猙獰的刀疤從眉骨延伸到後腦勺。他看著被炸得一片狼藉的汽修廠,那張凶惡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青筋在光亮的頭皮下瘋狂虯結。
“老東西!”光頭男的咆哮聲仿佛要震碎人的耳膜,充滿了暴虐的占有欲,“誰他媽敢動我的‘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