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升壓低身形,胸腔裡那顆心臟卻擂鼓般狂跳,灼熱的血液衝刷著每一寸血管。
他側過頭,對身旁抖成一團的王胖子吐出幾個字,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瘋狂。
“我們,去搶那輛公交車。”
王胖子的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沒讓驚呼衝破喉嚨。
“平升哥!你瘋了!那……那是去送死!外麵全是怪物,還有光頭那夥人!”
“所以才要去!”
許平升一把攥住王胖子的衣領,雙眼在黑暗中亮得嚇人,宛如兩簇燃燒的鬼火。
“公交車,就是一座能移動的鋼鐵堡壘!是我們離開這鬼地方唯一的活路!”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每一個字都砸在王胖子顫抖的神經上。
“那夥人被怪物纏住了,他們現在自顧不暇!這就是他們防守最薄弱的時刻!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混亂,是弱者的地獄,卻是賭徒的天堂!
就在此時,遠處街角,光頭男那絕望的咆哮聲再次響起,夾雜著ak步槍斷斷續續的怒吼。
他們果然在收攏殘部,且戰且退,而撤退的方向,正是那輛停在街口的大巴車!
火光照亮了他們狼狽的身影,也照亮了黑暗中那些一閃而過的、無法名狀的扭曲輪廓。
“跟我走!”
許平升不再廢話,鬆開王胖子,像一頭捕食的獵豹,猛地竄入旁邊的建築陰影。
他沒有選擇光頭男撤退的大路,而是帶著王胖子,鑽進了一條布滿垃圾與廢墟的狹窄後巷。
惡臭與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激著兩人的鼻腔。
許平升的動作快得驚人,他記得這家汽修廠,不久前他們還在這裡搜尋過物資。
他從一堆廢棄零件裡抽出一根堅韌的刹車線,手指翻飛,在巷口一根鬆動的排水管和對麵一截斷裂的欄杆之間,飛快地布置了一個簡易到極致,卻也致命到極致的絆索陷阱。
這正是光頭男一夥人撤回公交車的必經之路!
做完這一切,他頭也不回,領著王胖子繼續在陰影中穿行,每一個落腳點都經過了精密的計算,悄無聲息地逼近那輛龐大的公交車。
昏暗的路燈下,公交車像一頭蟄伏的鋼鐵巨獸。
車上,隻有一個人影,正是那個手持望遠鏡,代號“鷹眼”的哨兵。
他正舉著望遠鏡,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遠處光頭男激戰的方向,為他們預警。
許平升對王胖子比了個手勢,指向遠處一堆搖搖欲墜的油漆桶。
王胖子心領神會,他撿起一塊碎石,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了過去!
“哐當——嘩啦!”
刺耳的巨響在死寂的街道上炸開。
“誰?!”
車頂的“鷹眼”果然被驚動,他猛地調轉槍口,對著聲音來源處警惕地掃視。
就是現在!
許平升的身影如鬼魅般從公交車另一側的陰影中爆射而出,腳下無聲,直撲車門!
三米,兩米,一米!
他的手已經觸碰到了冰冷的車門把手!
勝利,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他即將發力的千分之一秒,一股極致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感陡然炸開!
車頂上的“鷹眼”,根本沒有去看油漆桶的方向!
他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上半身以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擰了過來,那黑洞洞、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槍口,精準無比地鎖定了許平升的眉心!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凍結。
許平升全身的肌肉瞬間僵死,冷汗從額角滑落,滴進眼眶,帶來一陣刺痛。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