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刀刃……會沿著脊柱……無比精準地剖開我們的後背!”
“然後……然後……”
阿虎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與靈魂,聲音化作了絕望的尖叫。
“它們會取走……取走裡麵……一整條的脊椎!!”
“每個人都一樣!從老人到孩子!它們隻要脊椎!!”
這個發現,比單純的、血腥的屠戮,要恐怖一萬倍!
那不是屠殺。
那是……采集!
許平升的心底冒出一個名字:聖使。
許平升緊繃如鐵爪的手指,一根根緩緩鬆開。
那不是釋放,而是……丟棄。
阿虎那具被恐懼抽空了靈魂的軀殼,如同一袋無用的垃圾,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肉響,癱軟在冰冷的地麵上。
他的哀嚎與抽泣,在許平升的世界裡瞬間化為無意義的雜音。
此刻,許平升的大腦,像一台被深海冷卻的引擎,在絕對的寂靜中瘋狂運轉,之前那焚儘一切的怒火,被一種極致的冰冷瞬間凝固,淬煉成一種純粹到可怕的清醒。
“收割”、“程序”、“脊椎”……
這些詞彙在他的腦海中不再是孤立的碎片,而是化作一枚枚精準的齒輪,帶著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嚴絲合縫地嵌入一個宏大而恐怖的機械藍圖中。
這不是屠殺。
屠殺是混亂的,是情緒的宣泄。
而他看到的,是一條運轉在黑夜裡的、逆向的流水線!
一條……以人類為“原材”,進行拆解、分類、運輸的……地獄生產線!
工業化的生物材料采集!
那被他親手撕碎的怪物,那個名為“聖使”的存在,其扭曲的身影在這幅藍圖的核心處,變得無比清晰。
進化!
聖使追求的終極目標,就是進化!
而任何進化,都需要無法估量的“養料”!這些被抽走的脊椎,根本不是戰利品,它們是……“零件”!是構築更恐怖存在的基石!
一股源自西伯利亞冰原般的寒流,席卷了許平升的整個靈魂,將他心中最後一絲狂怒的火苗徹底澆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近乎神性的絕對冷靜。
他終於明白了。
自己之前所麵對的,所拚死搏殺的,或許……連那個恐怖計劃的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那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先遣斥候。
“它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許平升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問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瑣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萬年玄冰中鑿出來的,不帶一絲人類的溫度。
這股平靜之下掩藏的滔天瘋狂,比任何咆哮都讓阿虎感到恐懼,他被這聲音刺得猛一哆嗦,連滾帶爬地用顫抖的手指指向縣城北方的無儘黑暗。
“北……北方……它們把那些‘材料’……全都運往了北方……”
許平升的視線從那片黑暗中收回,如同兩柄淬了冰的利刃,精準地釘在了始終沉默的林臉上。
那眼神像是在審視,更像是在進行戰前最後的情報確認。
“他所說的,可都是真的?”
林的身軀一震,迎著許平升那洞穿人心的目光,他布滿血絲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軍人般的決絕,然後,重重地點下了頭。
一個動作,確認了這場人間煉獄的真實性。
許平升緩緩閉上了眼。
原來,聖使……它沒有死。
或者說,死的那個,從來就不是真正的敵人。
它背後的那個龐大、未知、視人類為牲畜的存在,終於……從黑暗的幕後,將它那冰冷的觸角,伸到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