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頭頂的穹頂應聲洞開,並非撕裂,而是如同一塊燒紅的烙鐵被按入黃油,平滑而致命地熔融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那不是光,那是流淌的,金紅色的毀滅洪流,帶著足以汽化鋼鐵的恐怖熱量,化作一道審判光柱,轟然砸下!
空氣瞬間被抽乾,皮膚傳來針刺般的灼痛,每一口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沙礫。
與此同時,大廳的合金地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一道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最終塌陷成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型旋渦!
旋渦深處,不是黑暗,而是無數巨大金屬絞輪組成的鋼鐵森林,它們以雷鳴般的轟響瘋狂轉動,每一個齒輪都閃爍著嗜血的寒光。
恐怖的吸力從那鋼鐵地獄中爆發,那些畸變的怪物信徒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哀嚎,就被無形的大手抓住,一個個被卷入其中。
血肉與金屬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隨即被碾成最原始的肉糜與碎骨,為這死亡的交響樂獻上血腥的伴奏。
頭頂,是淨化萬物的熔岩天穹。
腳下,是吞噬一切的絞肉深淵。
謝雨辰的瘋狂指令,將他們三人,連同整個大廳,徹底變成了一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對死亡牢籠!
“哢……哢嚓!”
培養倉的強化玻璃在超高溫炙烤下,浮現出雪花般的裂紋,發出瀕死的悲鳴,隨時可能爆碎成一地晶塵。
許平升下意識將嬰兒緊緊護在懷裡,用自己的後背去抵擋那足以融化骨骼的熱浪。
就在這生死懸於一線的絕境之中,許平升忽然感覺到,包裹著嬰兒的柔軟繈褓深處,有個冰冷堅硬的棱角,正死死硌著他的手心。
那是什麼?!
他的心臟猛地一跳,撕裂般的劇痛從後背傳來,可他完全顧不上了!
許平升猛地扯開那被汗水浸濕的繈褓,動作粗暴而急切!
“叮當”兩聲脆響,一張閃爍著金屬光澤的id卡,和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芯片,從布料中滑落,掉在他手心。
那張卡片,因為緊貼著嬰兒的身體,還帶著一絲令人心安的溫熱。
卡片上,一張男人的照片清晰無比——是陳世淳!
照片上的他,眼神平靜,卻又藏著一絲外人無法讀懂的,深沉的決絕。
他也成了實驗體……但他沒有被完全侵蝕!他用僅存的理智,為自己的血脈,準備了最後的退路!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劈開許平升混沌的腦海,讓他瞬間通體冰涼,又瞬間熱血沸騰!
陳世淳是故意的!
他故意讓自己的兒子被“蜂巢”捕獲,故意讓他被安置在這個全基地最重要的培養倉裡!
因為這裡,這個看似最危險的“神之搖籃”,恰恰連接著他耗儘心血為兒子鋪設的,那唯一的一條生路!
這他媽的根本不是什麼狗屁逃生通道!
這是一個父親,用自己的理智、生命、乃至靈魂作為賭注,為自己的孩子搭建的一座通往未來的橋梁!
“陳博士……”
許平升的虎目瞬間被灼熱的淚水模糊,他再也分不清臉上流下的是汗水還是淚水。
他不再猶豫,幾乎是憑借著一種野獸般的直覺,抓起那張滾燙的id卡,在培養倉那看似渾然一體的金屬底座上,一個毫不起眼的凹槽處,用力一刷!
“嘀——”
一聲輕微到幾乎被轟鳴淹沒的電子音響起。
許平升腳下的地板,應聲彈開一個幽深黑暗的暗格。
那是一個僅容一人蜷縮通過的垂直維修通道,深邃的黑暗中,吹來一絲帶著機油味的,冰冷的風。
那是……生的氣息!
許平升的雙目被淚水與汗水灼燒得一片赤紅,他發出一聲混雜著悲慟與決絕的野獸嘶吼。
“為了一個父親的囑托!跳!”
他的聲音嘶啞,卻蘊含著雷霆萬鈞的力量,狠狠砸在另外兩名幸存者的心頭!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那道金紅色的毀滅光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著穹頂與地麵之間的每一寸空間,光柱邊緣的空氣扭曲成透明的漣漪,散發著死亡的焦糊味。
腳下的鋼鐵地獄,吸力陡然暴增,連崩裂的合金地麵都被成片撕扯下去,墜入那永恒轉動的絞輪之中!
許平升不再有絲毫遲疑,他用儘最後的力氣,將懷中嬰兒的繈褓死死咬在齒間,用牙床和脖頸的力量固定住這份脆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