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在下午三點走進理療間,白大褂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間串著的檀木珠,走動時會輕碰出細碎的響。木盆裡早備好了艾草水,熱氣裹著草藥香漫到腳踝,她蹲身試水溫的動作很輕,指尖觸到水麵時,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翳。
"先按腳弓?"她聲音像浸過溫水,尾音微微揚。拇指抵住湧泉穴時指節微微泛白,力道卻穩得很,不是蠻力,是順著經絡走的巧勁——酸脹感順著小腿經絡漫上來,又被她掌心的溫度揉開,像化開的冰。她指甲修剪得圓潤,指腹有層薄繭,按到太溪穴時會停頓半秒,"這裡堵得厲害,多揉兩下。"
旁邊小幾上擺著精油瓶,標簽磨得有些模糊。她取一滴按在腳踝,掌心搓熱了覆上去,打轉時帶著檀木珠的涼意。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來,照見她發間彆著的銀色小卡子,和水盆裡飄著的艾草葉一起輕輕晃。
"好了。"四十分鐘後她直起身,額角沁出薄汗,遞來乾淨毛巾時指尖擦過顧客手背,"晚上用艾葉泡泡腳,彆著涼。"轉身收拾木盆的背影很輕,白大褂下擺掃過地麵,留下淡淡的草藥香。顧客擦完腳,起身準備離開,不經意間瞥見她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簡約的戒指。心中不免有些好奇,這樣年輕又手法嫻熟的理療師,婚姻生活是怎樣的呢?
顧客忍不住開口詢問:“你結婚啦,老公一定很疼你吧。”她微微一怔,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嗯,他對我很好。”那笑容裡藏著甜蜜與滿足。
待顧客離開後,她繼續整理著理療間。這時手機響了,是老公打來的。“老婆,今天工作累不累?晚上我做你最愛吃的菜。”電話那頭傳來熟悉又溫暖的聲音。她嘴角上揚,輕聲說:“不累,有你真好。”
掛了電話,她又恢複了專注的神情,等待著下一位顧客。在這個小小的理療間裡,她用自己的雙手傳遞著溫暖與關懷,而在生活中,也被老公的愛包圍著,平凡卻又無比幸福。然而,這樣的幸福並未持續太久。幾天後,她像往常一樣準備去上班,卻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她老公出了車禍正在搶救。她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手術室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煎熬。幾個小時後,醫生滿臉遺憾地走出來,告訴她老公沒能挺過來。她隻覺天旋地轉,雙腿一軟差點跌倒。接下來的日子,她仿佛行屍走肉,理療間裡再也沒了往日的活力。顧客們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卻也不知如何安慰。直到有一天,一位老顧客帶來了一個消息,說她老公在出事前就查出了絕症,怕她傷心一直瞞著,還提前為她存了一筆錢,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她聽後淚水決堤,雖痛苦萬分,但也明白了老公的良苦用心。她戴上那枚戒指,決定帶著老公的愛繼續好好工作,傳遞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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