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著搪瓷杯的手頓了頓，茉莉花茶的熱氣模糊了老花鏡。窗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襯得客廳裡的寂靜格外空曠。
"小寶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妻子的聲音從廚房飄出來，帶著瓷碗碰撞的輕響，"上午郵局送來的，擱你書桌上了。"
"什麼時候？"他摘下眼鏡，指腹在鏡片上擦出兩道白痕，"我怎麼不知道？"報紙從膝頭滑下去，茶漬在"退休職工活動通知"幾個字上洇開小小的圓斑。
"上禮拜就電話通知了呀，"妻子端著兩盤菜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麵粉，"你那天在陽台打電話說單位的事，我跟你說了三遍你都沒聽見。"
他走到書桌前，牛皮紙信封上"錄取通知書"五個金字在陽光下晃眼。指腹撫過兒子歪歪扭扭寫的收信人地址，突然想起三天前深夜，客廳燈亮著，兒子趴在桌上塗塗改改，他以為是模擬卷，隻替孩子掖了掖滑落的毯子。
"老了老了，"他拆開信封時指尖發顫，錄取專業那欄印著"飛行器設計"，和兒子小時候折的紙飛機一個模樣，"連自家娃的大事都記不住了。"
妻子把筷子塞進他手裡，白瓷碗裡臥著兩個荷包蛋："快吃吧，等會兒小寶放學回來，你可得裝作早就知道的樣子。"
蟬鳴聲漸歇時，他望著窗外掠過的鴿群，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送兒子去幼兒園，孩子攥著氫氣球不肯撒手，喊著要飛上天。那時他蹲下來許諾，等你長大了，爸爸就帶你造真飛機。
原來有些承諾，孩子記得比誰都牢。傍晚，兒子背著書包進了家門，臉上帶著疲憊卻又藏不住的興奮。“爸，媽，我回來啦！”他笑著招呼，卻沒注意到父母那滿含深意的目光。
“小寶，今天在學校咋樣？”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兒子把書包扔到沙發上，一屁股坐下：“挺好的，老師還誇我對飛行器設計有想法呢。”說著，兒子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對了爸，我大學錄取通知書應該快到了吧？我特想報飛行器設計專業。”
他和妻子對視一眼，妻子笑著說：“通知書上午就到啦，你快去書房看看。”兒子“噌”地一下站起來，衝進書房。沒過一會兒，裡麵傳來一聲驚喜的大叫：“我被飛行器設計專業錄取啦！”
兒子抱著通知書跑出來，眼睛亮晶晶的，“爸，媽，我做到了！”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樣的，兒子，爸爸為你驕傲！”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燈光暖暖地照著，歡聲笑語在屋子裡回蕩。飯吃到一半，兒子突然放下碗筷，一臉認真地說：“爸，媽，我有個想法。我想趁著暑假去飛機製造廠實習，積累點實踐經驗。”他和妻子愣了一下，沒想到兒子這麼有規劃。“這……會不會太辛苦啊？”妻子有些心疼地說。兒子笑了笑：“不辛苦，我就是想早點接觸專業相關的東西。”他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心中滿是欣慰：“行，兒子有這想法很好，爸爸支持你。我有個老同事在飛機製造廠工作，我聯係聯係他，看看能不能幫你安排一下。”兒子激動地跳起來：“太好了，爸，謝謝你！”妻子也跟著笑了：“那你在外麵實習可得照顧好自己，彆累著。”接下來的日子，一家人開始為兒子的實習做準備，他幫兒子整理資料，妻子給兒子準備換洗衣物。在溫馨的氛圍中，兒子即將開啟他新的征程，而這個家庭也因為兒子的成長，迎來了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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