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因為他們的到來而變得十分熱鬨。
管宿舍的嬸子說,她們在這上班,有時候一兩年也不一定能接待一次,有時候運氣好,一年能接待兩三波人。
薑淳於他們這一批,就屬於這一年都沒接待到人,結果快過年了,卻來人了。
能夠看出,招待所的所有人都是高興的。
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增加了工作,而有半點抱怨。
大家都知道,隻要這個招待所一直有人來,就說明國家一直在進步,隻要國家進步,她們的生活才會越來越好。
薑淳於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問道:“校長,我們吃飯是免費的,還是學校付的錢。”
“免費的,吃吧,敞開吃,上車餃子下車麵,這是這邊招待所特意製定的規矩。”
招待所的人希望來的人一切順利,所以才私下定了這個規矩。
隻要有人來試彈,第一頓肯定是麵,寓意著一切順順利利。
校長狠狠挖了兩勺辣子在碗裡攪拌,他已經很久沒吃到這麼正宗的羊肉湯麵了。還有這辣子,南城那邊可沒這麼香的辣子。
薑淳於看校長和兩個主任都是能吃辣的,麵碗裡加的辣子都快把麵條染紅了。
她不能吃辣,卻有些饞這熬的噴香的辣椒油。
掂量著自己能吃辣的程度,拿勺子在熬製的辣椒油碗裡舀了小半勺辣油,然後輕輕滴了兩滴在自己的碗裡。
看著她小心翼翼滴辣油的樣子,錢主任噗呲笑出聲。
虧得他還沒吃麵,不然,非笑噴了不可。
他見過不能吃辣的,但是沒見過薑淳於這樣的,又慫又饞辣的樣子,真像個孩子。
“我還以為小薑沒缺點呢,原來不能吃辣呀。”
趙主任拌好自己的麵,滿足地吸了一大口,真爽啊!
“這算什麼缺點,就是飲食習慣不同而已。”
校長不滿道,“南城不能吃辣的人還是挺多的,小薑是海城人,他們的飲食原本就是濃油赤醬、醇厚鮮美為主,跟辣基本不沾邊。”
趙主任接話:“我以前也不吃辣,我老家做菜口味以清鮮平和,鹹淡適中為主。我媽做的魚丸,可好吃了。”
薑淳於好奇地問:“那趙主任怎麼現在能吃辣了?”
她可看見了,趙主任和校長都是舀了兩勺辣子,錢主任舀了一勺,隻有她滴了很小的兩滴。
趙主任嘗過麵湯後,覺得不滿足,又加了半勺辣油,“早些年打鬼子,有一年大冬天的,和同誌們駐守高地。那天是真冷啊,酒喝完了,熱水也沒有。
我們上前線的時候,每個人懷裡揣了一小把老鄉給的乾辣椒,冷的受不了就嚼兩口。
那乾辣椒是真辣啊,我和幾個老鄉隻敢小小的咬一口,辣的我們眼淚鼻涕一起流。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能吃辣了。”
當年,他懷裡就揣了三根乾辣椒,卻在高地上整整堅持了一個星期。
那麼多的同誌都死了,整個陣地,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
他現在不但能吃辣,還無辣不歡。
可那些和他一邊嚼乾辣椒,一邊次哈次哈吸氣的老鄉,還有戰友卻都不在了。
趙主任低頭抹了把臉,整個臉上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淚,還是辣出來的汗。
大家都避開目光,專注著吃麵。
麵很好吃,肉也非常鮮美,我們的日子也越過越好。
一大碗麵條,薑淳於吃完略撐,校長和趙主任卻不大夠,兩人又去打飯的隊伍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