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這個夜晚很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在他們身後,是燈光璀璨繁榮富饒的港城。
閃爍的燈光,在他們來過的路上,仿佛留下不滅的印記。
陸超雲和喬嫂子一人背上背著個孩子,走在人群的中間。耗子拉著喬雲霞走在前麵,後麵章魚拉著喬彩霞。萬雲洲和劉伯仲兩人並肩,走在幾人最後。
最前麵帶路的是趙長啟,最後麵斷後的是豹子。
薑淳於沒和他們走在一起,她跑的快,忽前忽後忽左忽右,離他們的距離也就幾十米遠。
他們來的早,怕出意外,所以提前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四周無人,趙長啟走的慢,警惕地看著四周。
薑淳於跑的快,很快她就跑了眾人的前頭。
這是一處舊船塢,因為十幾年出過事,後來這片就被廢棄。
就連香火還不錯的廟宇,都變的破敗不堪。
破舊的廟宇,成了一部分偷渡客的接頭地點。
今天晚上的風有些大,薑淳於站在一塊腐朽的船板上,彎腰撿起一朵開在朽木中的太陽花。
要不是她視力超越常人,可能港城自己一腳就把這頑強的太陽花給踩死了。
巴掌大的一塊朽木,纖細柔弱的一根花莖,卻頑強地開了紅色的花朵。
大概,它是用自己所有的營養,努力綻放出最後的絕響。
薑淳於抬頭看了一眼四周,很安靜,或者說一切如常。
她走下廢墟,找到一塊還算肥沃的土地,用帶的匕首挖了一個坑,連木頭帶花一起埋進了土裡。
這棵小小的太陽花,在朽木中都能綻放生命,沒道理有了泥土還成活不下去。
走出很遠,薑淳於還在想。
這花,應該能活下去的吧,並且還會活的很好吧?
活下去其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當薑淳於提前踏進破廟,看著那個蜷縮在角落,幾乎快熬成枯骨的人。
可能蛇頭也不知道,在這個荒無人煙的破廟,還有個人正躺在這裡等死。
薑淳於走近的時候,聞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味道,除了臭味,還有人行將就木的那種瀕臨死亡的味道。
這味道很奇怪,說不出的感覺,也沒辦法形容,但是隻要你聞到就能猜到,可能有人要死了。
鮑明忠也沒想到,就在自己快死的時候,破廟竟然進了人。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隻看見進來的是個模糊的影子。
是男是女,是年輕還是年老都不重要。
這是他在臨死前,唯一能遇到的人。哪怕這人十惡不赦,他也想試試托他給家人帶個口信。
儘管,他知道這封信說不定被人拿走轉手就丟棄,可鮑明忠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輕輕敲響了身邊的石塊。
他在這裡躺了有一個星期,已經三天滴水未進。
張開嘴的時候,鮑明忠才發現,自己喉嚨好像被黏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薑淳於給他喂了點水,他才勉強開了口,斷斷續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讓我給你家人帶口信。”
鮑明忠費力地點點頭,國內最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他家以前有榨油坊,有糧鋪,還有一百多畝的良田,近千畝的山地。
所以劃分成分的時候,他家被劃為富農。
這次,他跟著族裡的幾個兄長來港城探路。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誰知道已經到了港城他出了事,摔斷了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