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吞雲吐霧,
烏黑的短發零碎的散落在眼前,可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機械的抽著,一根接一根。
眉頭緊鎖,如同一根擰死的麻花,
這該是多糾結,散落在地上的煙頭險些要堆成一座小山。
直到他再次下意識往煙盒裡摸的時候,裡麵已經空空如也了。
丟了煙盒,他又在台階上呆坐了幾分鐘,一言不發,薄唇緊抿。
似乎在思索著些什麼,而後清澈的眸子倏然亮了起來。
掏出手機,黑暗中屏幕上的亮光照著司凜俊冷的臉,
他點開通訊錄,撥通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
手心一片浸濕的冷汗,力道不自覺收緊,他沉了沉眸子,
可最終回應的,卻隻是一個冰冷的機械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呼……
意料之中,但不可避免的心頭一落。
但所有抑製不住的,噴湧而出的情緒,還是被他很好的收回了眼底,悉數化為了那一抹濃重的墨色。
收回手機,男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灰,他推開了審訊室的大門。
鐵門厚重的聲響劃破了寂靜的空氣,嘎吱嘎吱聲仿佛刺在了心底,月光灑進那漆黑一片的屋子,
可僅是一瞬間的亮,卻又在關門聲中化為烏有。
大概是聽到了動靜,裡麵那人動了動,鐵鏈子滑過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空曠的審訊室裡格外明顯。
她是怎麼被抓來的,現在還是什麼樣,
鴨舌帽,黑色麵巾,幾乎是擋住了整張臉,而她無力的垂著腦袋,就連唯一能辨識的雙眼也沒能露出來。
司凜站定在她前方,不遠不近,正好一個胳膊的距離。
先前三番兩次的糾纏,司凜想儘辦法揭開那些遮擋物,可如今,她毫無反抗能力的站在自己麵前了,竟下不去手了。
如果真的是她,在此情此景下,他們將不再是戰友,而是敵人!
張了張口,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也有一肚子的疑惑,可到了嘴邊,隻是一句,
“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一個不得不背叛信仰的理由!
他突然上前一步,逼近了她,胸腔騰升的情緒似乎克製不住了,明明在進來之前做了很長的思想工作。
他想了很久,在忠誠和她之間,該如何抉擇。
但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了,還是沒有任何結果。
可後知後覺的,竟發現自己已經情難自拔到這種地步。
他想聽聽時淺到底會怎麼回答,怎麼解釋,可萬萬沒想到,冗長的時間裡,卻以沉默相對。
她一言不發,始終垂著腦袋。
就像個沒有生氣的布娃娃。
掐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腦袋,司凜沉了口氣,用著儘可能冷靜平穩的語氣又問了一遍,
“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垂下眸子,男人的目光灼熱,卻在對視上她那一瞬間!
司凜眉眼一蹙,心頭一跳,一把揭開了她的帽子和麵巾,
一張生的很漂亮的臉,皮膚白皙,是那種在夜晚都能白的發光的。
她抬起眸子,那眉眼,和時淺足足有七分相似,可摘下麵罩後,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麵孔!
看著司凜那措楞的臉,她不禁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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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唇的樣子,有點邪肆,也有點痞,這點跟時淺有三分相似。
“你是誰?”
“灰鳶!”
……
尤齊帥在外頭剛準備喝口水,就看見自家隊長風風火火的跑出來,揪起他的衣領直接拽到審訊室,
“審她,天亮之前,給我回複。”
“……”
之前不是連靠近都不讓嗎?這會兒怎麼喝口水的功夫就轉性了?
……
華國的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十二點,暮色降臨,周圍漆黑一片。
整座城市像是被黑夜那張巨大的網籠罩住一般,沉寂,安靜。
寒冬臘月裡,冷風瑟瑟,
特彆是入夜了,呼嘯而過的風刺到骨子裡,連帶著刮得臉都生疼。
而司凜身上,還穿著在金三角執行任務時的單薄外衣,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冷一般,依舊挺拔著身軀,如同一棵青鬆。
時淺執行臥底任務的時候,在劇組附近租了一個房子,他知道。
而這個小區雖然不算高檔,但安保工作還不錯。
起碼像司凜這種,衣襟上還沾了血的,守衛的保安肯定不會放行。
但這對於他而言,從來不是什麼難事。
繞開他們的視線,司凜身手矯健爬上了牆頭,隻見一抹身影快速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自嘲一聲,男人如墨般的眸子蕩漾在了夜色之中。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為了一個女人爬牆頭?
不知該怎樣形容現在的心情,他還是留有一絲懷疑,甚至於憂慮,但卻莫名的輕快了不少。
從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見到她,
似乎隻要確認時淺有不在場證明,確認她不是灰鳶,一切就再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
樓道裡漆黑的一片,司凜的個頭幾乎能竄到了門頂。
他站定在門口,像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特彆是在確認過自己心意之後,竟還會有一絲緊張。
都是槍林彈雨中走過的人了,生死麵前都不見眨眼的,
可此時,心跳卻砰砰砰的。
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他甚至於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隻好維持一貫的冷漠倨傲,以掩飾內心裡如同萬馬奔騰過的慌亂。
抬手輕輕的敲了兩下,他靜靜的等著。
可冗長的寂靜,沒有一絲開門的跡象。
男人心頭一跳,又用力捶了幾下,那個脆弱的門鈴都快被摧殘的無生命跡象了。
卻依舊沒人應。
以時淺的警覺性,不可能不知道門外有人的,如果她在的話。
再次掏出手機,司凜不死心,還繼續撥打時淺的手機。
可先一步,隔壁鄰居的門開了。
淩亂的頭發,穿著睡衣。
大概是被司凜吵醒了,那婦人滿臉的不悅,說話態度也不怎麼友好,
“大半夜的,敲什麼敲,讓不讓人睡覺了?”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司凜說了聲抱歉,隨即又出聲問,“請問,租這個房子的女孩兒,您見過嗎?”
開始樓道裡還是漆黑的一片,那婦人看的不怎麼清楚,如今聲控燈亮起,她才注意到眼前這男人單薄的衣衫上居然還沾了血。
半夜十二點不睡覺敲人家門……自然而然就往不好的方麵聯想了。
她甚至於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敢有,更加不敢回應,連忙關起大門還順帶反鎖了。
生怕自己剛才衝人家發的脾氣,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吃了個閉門羹的司凜:“……”
他如此正直的人,怎麼會讓人誤解為壞人?
退後一步,男人倚靠在門板上默了兩秒,一雙漆黑的眸子垂下,看不清其中蘊藏了什麼情緒,可而後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他抬步下樓。
卻不期然的,迎麵撞上了正走上樓的時淺!
她身上套著一件不厚不薄的外套,裡麵的衣服還是出任務之前配發的,沒有戴帽子,額間的碎發零散的掉落下來。
本就姣好的麵容,在月光的傾斜下,愈發的精致。
一雙漂亮的眼睛,仿若藏著星辰,如同那浩瀚的宇宙,璀璨奪目,讓人情難自禁,移不開視線。
而在見到司凜的那一瞬間,她隻是微微措愣了一下,隨即歸於平靜,而後用著無比平淡又正常的語氣問道,
“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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