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牛!鐵牛下蛋嘍!”
狗蛋扒著大人的腿擠在最前頭,瞅著那“怪物”吭哧吭哧往前走,還一邊走一邊往下“吐”黃澄澄的粒兒,覺著新鮮又好玩,樂得直拍巴掌。
他這一嗓子,把周圍的人都給逗笑了,原先那點子緊張勁兒,一下子散了不少。
白墨也噗嗤樂了,她挨到千臨旁邊,伸手想搭把手:“沉不沉?我試試?”
“嗯。”千臨沒多說,鬆了手。
白墨學著千臨的樣子,抓穩了推把往前使勁。
她勁兒小,推起來稍微有點晃,可沒想到這木頭鐵疙瘩瞅著笨,推起來倒沒那麼費勁。
她把著方向,儘量讓機器往前走直溜點兒,瞅著那苞米籽兒一顆顆穩穩當當落在溝裡,心裡頭也跟著舒坦起來。
“行!真行!這玩意兒中!”
趙鐵柱激動得直搓巴掌,臉上的褶子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瞅見沒?俺早說千知青錯不了!這就叫腦子!敲敲打打攢出來的腦子!”
老王頭腰板挺得溜直,跟旁邊人顯擺上了,好像那機器是他造的。
可也不是人人都跟著樂嗬。
“看著是快,可那溝挖得深淺咋樣?種子埋不住,光圖快,到時候不出苗咋整?”
有人不放心地嘀咕。
“對唄,還有那軲轆,瞅著就不牢靠,地裡石頭子兒多,彆給卡壞了。”
“這玩意兒能上糞不?要是還得人跟著撒,也省不了多少事兒啊?”
質疑聲又冒了出來。
這可不是鬨著玩的,關係到一年的嚼穀,誰也不敢馬虎。
“就是啊,趙支書,”
林曉燕瞅著機會,趕緊往人堆裡湊。
“這東西看著怪唬人的,可不一定頂用。秋種就這點時間,萬一耽誤了功夫,或者把種子瞎禍禍了,這損失咋算?”
她話剛說完,千臨那邊已經停了手。
她走到那“怪物”邊上,指了指犁鏵下頭一個不起眼的螺絲疙瘩,又指了指漏鬥旁邊一個差不多的東西。
“深淺能調,下多少也能調。”
她話還是那麼少,乾脆利落。
說著,她從兜裡掏出個小扳手,對著那螺絲擰了幾下。
接著,讓白墨把漏鬥裡的苞米籽兒先倒出來,抓了把旁邊的草木灰揚進去,權當是肥料,又推著走了幾步。
這回,大夥兒看得真真兒的。
那鐵片吃土明顯更深了,滾輪一轉,“哢噠、哢噠”,掉下來的不再是黃澄澄的苞米粒,變成了一小撮一小撮灰撲撲的草木灰,撒得還挺勻實。
這下子,剛才還挑刺兒的人,嘴巴都閉嚴實了。
深淺能調,下多少也能控,還能順帶著施肥……
這他娘的簡直就是給他們靠山屯量身定做的寶貝疙瘩!
“好!太好了!”
“千知青,你真是……真是能耐人啊!”
“往後種地,可省老勁了!”
屯子裡的人徹底炸了鍋,瞅著千臨,那熱乎勁兒,恨不得把她供起來。
要是說上回那轆轤是讓日子省了力氣,那這播種機,可是直接關係到飯碗,這分量可就重了去了!
“我看行!這機器頂用!”
趙鐵柱當場拍板,大手一揮。
“千知青,這寶貝能再做不?咱們隊裡要人有人,要料……咱想辦法湊料!多弄幾台出來,趕趟兒,秋播咱就用這個!”
“材料要是有,還能再弄兩台。費點功夫。”
千臨瞅了瞅那孤零零的樣機,又抬眼看了看天邊快落下去的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