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龐雜卻清晰的信息流瞬間湧入腦海,全是關於這個時代常見的木材、鐵料、甚至土坯、石灰的物理特性、強度、耐腐蝕度,以及一些土法加工處理的技巧和原理。
同時,一個類似虛擬屏幕的界麵在她意識裡展開,上麵羅列著一些可以用積分兌換的東西:最基礎的量具遊標卡尺、千分尺的簡易版圖紙)、幾樣常見合金的配方概要、甚至還有一些最簡單的手動工具如手搖鑽、台鉗)的設計圖。
東西不多,甚至可以說簡陋。
但對眼下幾乎是赤手空拳的千臨來說,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尤其是那個材料知識包,能讓她在後續改進和製造“鐵牛”時,更有針對性地選擇和處理材料,避開很多坑。
她幾不可察地抬眼,視線掃過周圍一張張激動興奮的臉,最後落在那台沾著泥土、貌不驚人的“鐵牛”上。
認可嗎?或許吧。
對她來說,這不過是解決了眼前的一個小麻煩,順便完成了係統的一個任務。
但對靠山屯來說,這台“鐵牛”,或許真的意味著一個新開始。
她那張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似乎有那麼一絲微不可察的鬆動。
這項由一堆“破爛”攢出來的創新,不僅實實在在地解決了村裡秋播勞力緊張、效率低下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它徹底扭轉了村民們對千臨這個“怪人”的看法。
她不再是那個悶聲不響、淨鼓搗些沒用玩意兒的知青,而是真正有本事、能給大夥兒帶來實惠的“能耐人”、“千技術員”。
連帶著白墨,也跟著水漲船高。
村民們都知道,要不是白墨跑前跑後地張羅、解釋,還不知道從哪兒淘換來那些“寶貝”膠水、砂紙,這“鐵牛”也未必能這麼順當造出來。
這對姐妹花,在靠山屯的地位,算是徹底穩了。
夕陽把人們的身影拉得老長,地頭上的歡呼聲久久不散。
那台被命名為“鐵牛”的播種機,靜靜地立在地壟儘頭,像一個沉默的裡程碑。
千臨和白墨站在人群稍外圍的地方,看著這一切。
“成了。”
白墨長舒了一口氣,用胳膊肘輕輕碰了碰千臨。
“這下,咱們算是徹底在這兒紮下根了。”
千臨“嗯”了一聲,目光越過歡騰的人群,投向遠方連綿起伏的山巒。
靠山屯的日子,或許能安穩一陣子了。
但她的能力,她們的來曆,真的能一直安穩地待在這個小山坳裡嗎?
她總覺得,更大的世界,已經在不遠處,影影綽綽地露出了輪廓。
這個時代,能讓她們施展拳腳的地方,絕不僅僅是靠山屯這一畝三分地。
“鐵牛”下地顯神威,這事兒就像長了翅膀,不僅在靠山屯掀起了軒然大波,連帶著周圍幾個村子都聽說了。
一時間,靠山屯成了十裡八鄉眼裡的香餑餑,時不時就有人揣著好奇,跑過來想瞅瞅那傳說中能“吃草下蛋”的鐵家夥。
趙鐵柱樂得合不攏嘴,趁熱打鐵,真就組織了全村的壯勞力,加上從公社軟磨硬泡弄來的一點木料和鐵件,熱火朝天地開始了“鐵牛”的量產。
千臨自然是總指揮兼技術指導,整天泡在那個擴建了不少的露天工場裡,忙得腳不沾地。
她話還是那麼少,可現在,她說一個字,底下人就得豎著耳朵聽,那威信,是實打實乾出來的。
千臨這邊忙著造機器,白墨那邊也沒閒著。
自從“鐵牛”成功,她在村裡的聲望更是如日中天。
先前那些因為她治好了疑難雜症而產生的感激和信任,如今又添上了一層“慧眼識珠”、“鼎力相助”的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