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加油站”的升級改造，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基地內部蕩開了層層漣漪。白墨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將這個原本不起眼的小窗口，打造成了一個充滿“未來感”和“神秘感”的地方。
那台被她命名為“全自動多功能食品處理儀”的機器，雖然核心原理隻是她用係統積分兌換的幾個小型高效模塊拚湊而成，但銀灰色的金屬外殼、偶爾閃爍的指示燈、以及處理食材時發出的低沉而規律的嗡鳴聲，足以讓每一個靠近的人都心生敬畏，暗自猜測這玩意兒是不是哪個尖端實驗室淘汰下來的寶貝。
還有那幾口“恒溫節能灶”，更是讓負責夥房的老班長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隻需要設定好溫度，就能精確控製火力，燉出來的湯骨酥肉爛，炒出來的菜鮮嫩爽口，而且據說還特彆省煤！這對於常年和煤火油煙打交道，火候全憑經驗和手感的炊事班來說，簡直是降維打擊。
更彆提那些新推出的吃食了。拇指大小、深褐色、口感微甜的“速效體力能量棒”，據說訓練後來一根，疲憊感能減輕大半；還有用幾種不起眼的草葉泡出來的“清心明目護眼茶”，研究員和文職人員喝了幾天，普遍反映眼睛乾澀酸脹的感覺好了不少。
一時間，“健康加油站”門口的隊伍排得更長了，來的人也不再僅僅是為了那一口美味或者改善夥食，更多了幾分好奇和探究。各種各樣的眼神，或羨慕，或驚奇，或審視，或貪婪，都聚焦在這個小小的窗口，以及窗口後麵那個總是帶著溫和笑容，卻總能拿出不可思議東議的白墨身上。
“看到角落裡那個假裝看報紙的了嗎？還有那個端著搪瓷缸子，眼睛卻一直往我們操作間瞟的。第三波了，今天。”白墨一邊麻利地給麵前一個咧著嘴笑的小戰士打湯，一邊用隻有她和千臨能“聽”到的心鏈低語。
陸衡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穿著一身乾淨利落的作訓服，雙手抱胸，看似隨意地倚著牆，目光卻如同雷達一般，不動聲色地掃描著周圍的人群。自從那晚的毒素事件後，他就幾乎成了白墨的“影子”，以“協助調查後勤保障安全”的名義，寸步不離。
“嗯，比昨天多了兩個生麵孔，偽裝技巧更好了。”陸衡的聲音也在心鏈中響起，帶著軍人特有的冷靜和敏銳，“彆擔心，都在監控範圍內。馮毅那邊也加強了研究所的警戒級彆，任何異常能量波動都會被記錄。”
此刻，在基地的另一端，戒備森嚴的研究所內，千臨正站在一塊巨大的電子白板前。白板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圖譜，圍繞著一個核心概念——“可控穩態等離子體約束場”。
底下坐著幾位頭發花白的老專家，還有一些年輕的研究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混合著震驚、困惑和難以置信。
“千臨同誌，”周教授扶了扶厚厚的眼鏡，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提出的這個‘多重嵌套磁鏡’約束模型……理論推導非常……非常大膽，甚至可以說是驚世駭俗。但是，要實現這種級彆的強磁場，還需要能承受極端高溫和粒子轟擊的特殊材料，我們現有的材料體係，恐怕……”
千臨轉過身，麵無表情，聲音清冷：“材料是瓶頸。理論需要實驗驗證，實驗需要設備和材料支撐。現階段，隻能進行小規模的理論模擬和基礎參數推演。”
她的話很簡潔，卻精準地拋出了“誘餌”——我有超越時代的理論，但我需要資源，大量的、你們目前無法提供的資源。這既是在展示她的“價值”，也是在暗示她的“需求”。
坐在後排的馮毅，看著台上那個身材纖細、表情冷淡，卻仿佛掌握著宇宙終極奧秘的年輕女子，心中充滿了震撼。他雖然聽不懂那些複雜的公式，但他能感受到在場所有人，包括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專家們，看向千臨時的敬畏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挫敗感。這個叫千臨的姑娘，她的腦袋裡到底裝了多少東西？
散會後，周教授快步追上千臨：“千臨同誌，你的理論太重要了！雖然……雖然現在看起來實現難度極大，但它為我們指明了一個全新的方向！能不能……把你的推導過程，再詳細地給我們講講？或許我們集思廣益，能找到一些變通的方法？”
千臨腳步微頓，側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仿佛能看透人心：“可以。整理後給你們。”
她知道，她的“誘餌”已經成功引起了這些真正致力於科研的學者的興趣。但這還不夠，她需要吸引的是那些隱藏在更深處的“捕食者”。
而白墨那邊，“誘餌”帶來的麻煩也開始顯現。
這天下午，一個穿著乾部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後勤處的乾事，徑直來到了“健康加油站”窗口。
“白墨同誌是吧？”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語氣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審視，“我是後勤處新來的副主任，張向陽。聽說你這裡最近搞得不錯，服務水平有很大提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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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放下手中的勺子，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張主任您好，都是為了更好地服務大家。”
張向陽點點頭，目光卻銳利地掃過窗口內部那些“新設備”：“嗯，思想覺悟很高。不過，我注意到你這裡添置了不少新東西啊。這台……食品處理儀，還有這個灶台，看起來都很先進。是從哪裡采購的？符合規定嗎？有沒有相關的采購憑證和發票？”
來了。白墨心中冷笑，麵上卻不露聲色：“張主任，這些都是我托家裡的關係，還有以前認識的一些朋友幫忙弄來的。有些是舊設備改造的，有些是人家淘汰下來的，沒花公家一分錢。主要是想提高點效率，讓戰士們能更快吃上熱乎飯。”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既解釋了設備的來源推給模糊的“關係”和“朋友”），又強調了沒占用公共資源，還拔高了動機。
張向陽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他皺了皺眉：“托關係？白墨同誌，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切都要按規矩辦事。特彆是這種涉及食品安全的設備，來源不明可不行。這樣吧，你把這些設備的型號、參數，還有你說的那些‘朋友’的聯係方式，整理一份詳細的報告交給我。我們需要進行審核備案。”
他語氣強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顯然是想借此機會，要麼摸清白墨的底細，要麼直接給她扣上一個“違規操作”的帽子。
窗口前的氣氛瞬間有些凝滯。排隊的戰士們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停下了說笑。
就在白墨思考如何應對時，一直沉默的陸衡忽然上前一步，擋在了白墨身前。他個子高大，常年訓練的身軀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張主任，”陸衡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沉穩的力量，“白墨同誌添置這些設備，出發點是好的，效果大家也有目共睹。至於來源和備案問題，我已經了解過，也向上級做了彙報。目前這些設備屬於白墨同誌個人支援，暫時按照特殊情況處理。後續如果需要納入公有財產管理，我們會按照正規流程辦理。”
他這番話，既肯定了白墨的貢獻，又點明了自己已經介入並上報，還暗示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直接把張向陽想拿捏的“規矩”給頂了回去。
張向陽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他認識陸衡，知道這位年輕的營長是基地裡的實權人物，深受霍淩風信任。陸衡親自出麵保白墨，他再糾纏下去，就顯得不識時務了。
“原來陸營長已經了解過了，那就好，那就好。”張向陽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也是按章辦事，既然陸營長都清楚，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白墨一眼，帶著兩個乾事，悻悻地離開了。
等人走遠了，白墨才鬆了口氣，對陸衡道了聲謝。
“謝什麼。”陸衡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這個張向陽，恐怕沒那麼容易放棄。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知道。”白墨點點頭，心裡卻在想，張向陽這次碰壁，會不會促使他背後的人，采取更直接的行動？
誘餌已經撒下，魚兒開始試探，水麵下的暗流，正在變得越來越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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