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
雖然還不是名義上的,但未來遲早是,彙合在略顯空曠些的站前廣場邊緣。
朱霖很自然地挽住了劉青山的胳膊,那身鮮豔的紅裙緊貼著他,像一團溫暖的火焰。
朱中華則很自然地接過了劉青山身上那個不大的背包,劉青山說不用,但朱中華堅持要幫忙拿一個。
劉青山隻好答應。
背包不重,輕飄飄的,但這是一種姿態。
白婉茹走在女兒身邊,溫言細語地詢問著劉青山路上的情況,車廂擠不擠,有沒有暈車。
“一家人”其樂融融,歡歡喜喜。
“走,公交車站在那邊。”朱中華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排著長隊的站台。
一行人朝著公交站走去。
劉青山一邊回答著白婉茹的關心,一邊感受著臂彎處傳來的溫熱和朱霖身上淡淡的馨香,目光則不由自主地打量著這座龐大而陌生的城市。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著煤煙、塵土和淡淡花香,或許是路邊綠化帶裡的月季的氣息,這與他熟悉的黃土高原截然不同。
這裡,完全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來到公交站台,隊伍排得老長。
朱中華和白婉茹顯然習慣了這種場景,神態自若。
朱霖則緊緊挨著劉青山,小嘴開始叭叭叭地介紹起來,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主人翁般的自豪:“青山你看!那邊!”
“那就是332路,咱們就坐這趟車!”
她指著遠處一輛緩緩駛來的、車頂綁著大氣包的綠色公交車,“這車能到海澱,咱們家就在海澱那邊!”
“海澱?”
劉青山對這個地名並不陌生,這個區可是彙聚了一大批國內頂尖高校,教育資源堪稱恐怖。
“對呀!海澱可大了!有好多大學呢!”
朱霖眼睛亮晶晶的,像獻寶一樣,“我爸的學校,燕京理工大學,就在海澱!還有燕京大學、水木大學、人民大學……好多好多!都挨著!”
“哦,那咱們離燕大不遠?”劉青山問道。
“不遠不遠。”
朱霖笑著搖頭,馬尾辮隨著她的動作一甩一甩,“坐332,大概……嗯,半個多小時吧!”
“中間路過動物園、白石橋,然後就是中關村,再坐幾站就到我們學校那片了!我們學校家屬院就在學校旁邊,走路幾分鐘就到!”
正說著,
332路公交車喘著粗氣,像一頭疲憊的巨獸般停在了站台前。
車門一開,人群立刻湧動起來。
朱中華護著白婉茹,劉青山則下意識地將朱霖護在身前,用自己的身體隔開擁擠的人流。
他堅實的臂膀和後背,為朱霖隔開了一小片安穩的空間。
朱霖感受到他的保護,心裡甜絲絲的,回頭朝他甜甜一笑。
四人好不容易擠上了車。
車廂裡人挨人,人擠人,空氣悶熱而渾濁,彌漫著汗味、汽油味和若有若無的煤氣味。
售票員大姐嗓門洪亮,在人群中艱難地穿梭著:“買票了買票了!上車請買票!買票的同誌往裡走!”
朱中華熟練地掏出零錢買了四張票,小小的紙片,上麵印著“332路”,票價是4分錢。
很快,車子就搖搖晃晃地啟動了。
劉青山一手抓著頭頂的橫杆,一手護著身前的朱霖。
朱霖則像隻快樂的小鳥,在擁擠的車廂裡,依舊努力地給劉青山當起了導遊:“青山你看!那就是前門!看到那個大城門樓子了嗎?”
“正陽門!以前皇帝走的門!”她指著車窗外掠過的巍峨城樓。
“嗯,看到了,真壯觀。”劉青山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厚重的城牆和巍峨的箭樓,帶著曆史的滄桑撲麵而來。
“過了前門,就是天門廣場了,可惜咱們這車不經過廣場裡麵,隻能遠遠看到大會堂和曆史博物館的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