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
劉青山睡的是輾轉反側、翻來覆去。
無他,太激動了。
想著即將而來的大學生活,還有即將迎來的大時代,他那叫一個心潮澎湃啊……
窗外頭的蟲鳴都歇了好一陣子了,他才在那種半暈乎半清醒的狀態裡,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再一睜眼,天光早已透過窗簾,把屋裡照得亮堂堂。
隔著門板兒,外頭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透進來。
聽見朱中華那有點低沉的說話聲,白婉茹帶笑的輕快調子,還有朱霖脆生生的應和……
還夾雜著碗碟輕輕磕碰的聲響兒,叮叮當當,挺脆生。
原來都起來了。
“呼……”
劉青山望著潔白的天花板,殘留的亢奮和初醒的混沌交織,讓他短暫地失神了一秒鐘。
但那源自內心的蓬勃朝氣,瞬間便將這短暫的迷茫驅散殆儘。
他一個利落的翻身坐起,穿衣下床。
拉開房門,客廳的景象立刻撞入眼簾。
白婉茹和朱霖在餐桌那裡忙活,朱中華則坐在沙發上看報,聽到開門聲,三人齊齊看了過來。
“青山起來啦?睡的咋樣?”白婉茹笑眯眯的說。
“睡的挺好,一覺到天亮!”劉青山回道。
朱中華笑道:“正好,洗漱完開飯。”
“不好意思,我起晚了。”劉青山有些歉意的說。
朱中華擺了擺手,“沒有的事兒,是我們起早了,哈哈哈。”
“快去洗呀,飯菜好了,趁熱吃香!”朱霖巧笑倩兮,語帶嬌嗔。
劉青山去了衛生間,麻溜的洗臉刷牙。
牙刷、毛巾。
都是新的。
處處都能體現出,朱家人的用心。
洗漱完,看到劉青山出來,朱中華、白婉茹這才入座。
小木桌擺得滿滿當當,琳琅滿目。
幾個碗裡盛著灰撲撲、冒著濃鬱酸香氣的豆汁兒,味兒衝得很。
邊上竹筐裡摞著炸得金黃透亮、彎成圈兒的焦圈,看著就知道很脆。
一小碟切得細細、淋了香油拌過辣椒油的水疙瘩鹹菜絲,嗯,這東西很下飯。
蒸籠屜蓋掀開著,露出的炒肝包子個頭兒不小,雪白的皮子裹著醬紅肝尖和翠綠韭菜,油都快浸出來了。
還有一小鍋熬得粘乎噴香的二米粥,旁邊配幾塊兒淋著幾滴麻油的醬豆腐塊兒。
這是地地道道的燕京早餐,熱氣騰騰,瞧著就讓人肚子裡直咕嚕。
朱中華已經捧著他的碗,呼嚕嚕吸溜了一口豆汁兒,燙得吸了口氣:“來來來,彆看著了,動筷子動筷子!”
“這是豆汁兒,算是燕京的特色吃食,不過好多人第一次都喝不慣。”
白婉茹笑了笑,又道:“i青山你嘗嘗,如果喝不下的話,你就喝粥。”
旁邊的朱霖及時補充道:“這是我媽特意給你熬的粥,怕你喝不慣豆汁兒,平時我都沒有這待遇。”
“你呀~說的跟真的似得。”白婉茹點了點朱霖。
朱霖頓時嘻嘻直笑。
“謝謝阿姨!”
劉青山趕忙道謝,又道:“我嘗嘗,這個我還真沒喝過。”
他學著朱中華的樣子,也抓根焦圈往豆汁兒碗裡使勁一蘸,塞進嘴裡嚼著,那股子鹹香酥脆混著豆汁兒的酸爽勁兒立刻頂了上來。
再咬一口包子,肝尖混著韭菜的鮮香滿嘴竄,配上鹹香的醬豆腐,最後來一大口豆汁兒……
——得勁兒!!
劉青山咽下一大口,伸著大拇指笑道:“姨,您這手藝真絕!好吃!!”
“愛吃就成!敞開吃,鍋裡還有呢!”白婉茹笑得眼睛都眯成縫了。
一頓熱鬨的早飯吃完,肚子裡有了熱食,人更精神了。
朱中華抹抹嘴,放下碗:“青山啊,今兒天氣不賴。讓小霖陪你出去溜達溜達?熟悉熟悉咱這燕京城,再認認你學校那大門去。”
“正合我意!”劉青山答得爽快。
……
車棚角落,
一輛紅色鳳凰牌女式二六自行車靜靜的停在那裡,鏈條和車圈都擦得鋥亮。
這就是朱霖的座駕了。
她拿個用碎花布和舊棉花絮縫的軟墊子,仔仔細細地綁在後座上,拍了拍:“喏,墊厚點省得硌著。”
她自己背上個洗得發白的軍綠帆布挎包,塞著倆搪瓷缸子和水壺。
外麵陽光已經有點晃眼了。
劉青山扒拉兩下睡得有些翹的頭發,見狀不禁笑道:“啥意思?你載我?”
“不行嗎?”
朱霖瞟了他一眼,嬌聲道:“還是你覺得我載不動你?”
“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