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後,清晨的燕京火車站。
劉青山在屠岸和保安小陳的陪同下,登上了開往滬上的綠皮火車。
這次去滬上,出版社方麵派屠岸和自己去,小陳作為安保人員隨行保護他們。
找到自己的硬臥下鋪,安頓好行李,火車緩緩啟動。他靠窗坐下,拿出筆記本,準備等無聊了隨便寫點東西打發時間,從燕京到滬上,可得走好幾天呢。
就在這時,
車廂連接處傳來一陣略顯吃力的腳步聲和行李拖拽聲,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帶著點懊惱的輕呼:“哎呀!”
劉青山聞聲抬頭。
隻見一個穿著米白色風衣、圍著淺灰色羊絨圍巾、身姿窈窕的年輕姑娘,正費力地拖著一個碩大無比、看起來沉甸甸的帆布行李包,艱難地往車廂裡挪動。
她額角滲出細汗,臉頰微紅,幾縷發絲貼在白皙的皮膚上,清麗的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窘迫和無助。
看到這張臉,劉青山微微一怔,隨即就認了出來。
——於曼妮!
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這會兒不是應該在學校嗎?又沒到放假時間,怎麼會拎著大包出現在火車上?
劉青山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就在他暗自琢磨著要不要過去幫忙時,於曼妮正巧看了過來,一看見他,那清麗的臉上瞬間露出一抹驚訝,隨即驚訝就被喜悅給掩蓋了。
“青山同學?!!”
於曼妮臉上的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她甚至暫時忘了那個沉重的行李包,快步向劉青山這邊走了幾步,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真的是你!太巧了!”
她語氣輕快,帶著由衷的開心,“沒想到能在火車上遇到你!”
她說著,又低頭看了看腳下那個紋絲不動的大包,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窘迫的神色:“唉,這包……真沉……早知道不帶這麼多東西了。”
“是啊,真巧。”
劉青山笑著點頭,隻好站起身走了過去,“我幫你吧。”
“呀~真的嗎?”
於曼妮喜笑顏開,“那可真是太感謝了!”
劉青山走到那個帆布行李包前,彎下腰手一抓便提了起來,“你座位在哪裡?”
“嗯……”
於曼妮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這裡。”
嗯?
劉青山眉頭一挑,於曼妮指的位置正在他對麵。
兩人臥鋪之間,隻有一條過道。
這麼巧的嗎?!
驚訝之間,他便將行李包提到了對麵的臥鋪旁邊,又塞到了臥鋪底下,這才直起腰。
“真是太謝謝你了!青山同學!”
於曼妮再次真誠地道謝,聲音裡滿是感激,甚至帶著點崇拜,“要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道要折騰多久,說不定還要出洋相呢!”
她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隨即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下次再也不帶這麼多東西了!”
“舉手之勞。”
劉青山擺擺手,回到自己的鋪位坐下。
真沒看出來,這姑娘還蠻有道理的嘞!
於曼妮這時也坐了下來,摘下圍巾,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動作優雅,賞心悅目。
她臉上帶著輕鬆愉快的笑容,看著劉青山柔聲道:“青山同學,你這是去滬上接受采訪吧?”
“嗯。”劉青山點頭。
這事早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現在幾乎全國人民都知道‘青山’的詩集要出英文版,美麗國媒體也想采訪他。
同在燕京大學的於曼妮,更不可能不知道。
“真為你高興!”
於曼妮聲音溫婉,她笑意盈盈的說:“這不僅僅是你的個人成就,更是一件意義深遠的事情。”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更加深邃,話語中透露出超越年齡的格局和見識:“《一代人》詩集中的那些詩句,我反複讀過很多遍。”
“它們打動我的,不僅是文字的力量和藝術的感染力,更是其中蘊含的深刻的曆史反思、不屈的民族精神和對未來的堅定信念。”
“《回答》中的批判與呐喊,《致橡樹》中對平等與尊嚴的呼喚,《一代人》中那穿透黑暗尋找光明的意誌……”
她如數家珍,眼神明亮,“這些,都是我們這個時代最珍貴、也最需要被世界聽到的聲音。”
她的評價精準、深刻,直指核心,絕非泛泛而談的恭維。
劉青山有些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她對詩歌的理解如此深入。
於曼妮抿了抿嘴,繼續說道:“印第安納大學出版社選擇出版你的詩集,不僅僅是對你個人才華的認可,更是一種信號。”
“它意味著,世界開始渴望了解一個……經曆了風雨、正在重新煥發生機的中國,他們都想傾聽這片土地上年輕一代的真實心聲。”
“而《紐約時報》、《時代周刊》的采訪……”
她看向劉青山,眼神中帶著期許和鼓勵,“更是一個絕佳的平台,它讓你有機會,向世界展示一個……真實、自信、充滿活力、擁抱未來的中國青年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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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同學…”
於曼妮微笑道:“你的筆,不僅書寫了詩篇,此刻,更是在架設一座……”
她微微抬手,做了個連接的姿勢。
“溝通東西方、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這其中的意義,遠超過詩集本身的價值!”
她的這番話,既有對詩歌藝術價值的深刻鑒賞,又有對時代背景和國際局勢的敏銳洞察,更點明了劉青山此行所肩負的文化傳播和曆史使命。
她的談吐優雅得體,見解獨到,格局宏大,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倒更像是一位深諳世事、目光長遠的政客。
劉青山聽得有些動容。
他真沒想到於曼妮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的讚賞,沒有浮誇的吹捧,隻有真誠的理解和深刻的期許,讓他感到一種被真正理解的共鳴和沉甸甸的責任感。
誒?
劉青山突然有種刮目相看之感,心說前世咋沒有看出來她如此內秀,胸有乾坤呢?!
“謝謝!”
劉青山鄭重地點了點頭,“於同學,你的話讓我深受啟發。我會認真對待這次采訪,不負這份期許。”
“於同學?”
於曼妮巧笑倩兮,頭一歪眼睛眨了眨,看著劉青山,“這麼生分呀?”
她的聲音輕柔婉轉,帶著點南方口音的軟糯,語氣中沒有責備,隻有一絲恰到好處的親近和調侃,仿佛在說:我們都這麼熟了,還這麼客氣乾嘛?
劉青山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俏皮反問弄得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他意識到自己剛才確實有點“官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