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課,
劉青山隨著人流走出教學樓,心裡正琢磨著是去吃碗熱騰騰的油潑麵,還是換換口味吃點砂鍋,突然就聽到一個清亮又熟悉的女聲帶著笑意,穿透嘈雜的人聲,精準地喊出他的名字。
“劉青山!”
他心頭猛地一沉,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感到一陣頭疼。
循聲望去,果然又是於曼妮!
她正站在不遠處的鬆樹下,笑靨如花地看著他,那身鮮紅的呢子大衣在灰撲撲的人群中格外紮眼,吸引了不少下課同學的目光。
劉青山一陣無語,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
他深吸一口氣,立刻打定主意,絕不能讓她再輕易得逞。
他猛地轉頭,對身邊的李衛東、王強和張建軍大聲說道:“哥幾個!中午一起吃飯,我請客,東食堂小炒,管夠!”
他想用集體的喧鬨和兄弟情誼來築起一道防火牆,隔絕這場顯而易見的“私人圍剿”。
李衛東和王強幾人一聽,眼睛頓時亮了,立刻歡呼著圍上來:“真的假的?”
“太好了,終於能打打牙祭了!”
“哈哈哈,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啊?誰讓你是大戶呢!”
於曼妮見狀,也不著急,她臉上依舊掛著從容的微笑,落落大方地走了過來。她沒有看劉青山,而是目光直接掃向他的三位室友,臉上瞬間切換出一種恰到好處的、帶著些許官方意味的歉意笑容。
“真不巧,幾位同學……”
她的聲音清晰而悅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恐怕得下次再讓青山請客了。實在不好意思,學生會臨時有點急事,關於下周中外文學交流研討會的最終流程和嘉賓對接,有幾個緊要的細節必須立刻和青山同學敲定一下。”
“時間比較緊,耽誤大家聚餐了,實在抱歉。”
她搬出“學生會公務”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語氣雖然客氣,卻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權威感,令人無法無視。
李衛東和王強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麵麵相覷。
他們心裡跟明鏡似的,什麼緊要公務非得飯點堵著人談?
可麵對於曼妮這個學生會副主席的身份,又是“中外文學交流研討會”這麼高大上的名頭,他們哪敢說個“不”字?
張建軍更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沒事沒事,於同學太客氣了,正事要緊!正事要緊!”李衛東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擺手。
“對對對,你們忙,你們忙!研討會重要!”王強也趕緊附和。
“青山,那……那我們自己去吃了啊。”張建軍憨憨地補充了一句。
三人說完,非常識趣地、幾乎是帶著點逃離的意味,迅速轉身溜走了,邊走邊低聲嘀咕,留下劉青山一個人僵硬地站在原地,麵對笑吟吟的於曼妮。
劉青山看著室友們毫不講義氣撤退的背影,心裡一陣憋悶和無力,拳頭暗暗攥緊。
這丫頭,手段一套接一套!
等人都走光了,於曼妮才收起那副公事公辦的表情,衝他狡黠地眨眨眼,語氣輕鬆又帶著得意:“好啦,閒雜人等都清場了。走吧青山,咱們吃飯去呀?公務談完了,該解決私人問題了。”
劉青山看著她,胸口起伏,一口氣堵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還能說什麼?
揭穿她?
在人來人往的教學樓門口,毫無意義,隻會讓更多人看笑話。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最終隻能認命般地、極其鬱悶地猛一扭頭,一聲不吭地朝著食堂方向大步走去,仿佛跟地麵有仇。
於曼妮看著他氣呼呼卻又無可奈何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心情頗佳地快步跟上。
一路上,
直到在食堂買好飯,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劉青山始終緊繃著臉,埋頭狼吞虎咽,仿佛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飯菜上,用徹底的沉默表達著自己最強烈的抗議和不滿。
於曼妮看著他這副賭氣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又有點可愛。
她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輕聲問道:“喂,青山,你生氣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試探和不易察覺的討好。
劉青山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用力搖了搖頭,依舊不看她,腮幫子塞得鼓鼓的,繼續用力咀嚼。
“你不說話,那就是生氣了。”於曼妮肯定地說,語氣篤定。
劉青山終於猛地放下了筷子,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眼神裡充滿了壓抑的煩躁和認真:“於曼妮,你這樣……真的讓我很難做。”
他的聲音因為壓抑而顯得有些低沉沙啞。
“怎麼讓你難做了?”於曼妮不解地問,眼神裡帶著真誠的困惑,仿佛真的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大家都知道我有對象。”
劉青山壓低聲音,語氣帶著極力控製的激動,“你現在這樣……昨天……今天又送早飯,又堵在教室門口,還打著學生會的幌子把我單獨叫走……你讓大家怎麼看我?會怎麼說我?他們會覺得我劉青山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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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曼妮聽了,非但沒有愧疚,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睛彎成了月牙,仿佛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哦~原來你是怕我壞了你的名聲啊?怕彆人說你劉青山生活作風不正派,腳踩兩條船?”
劉青山沒吭聲,隻是緊緊盯著她,算是默認了。
於曼妮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狡黠和誘惑:“那這個問題很簡單啊!”
“你和你那個對象朱霖分手,然後光明正大地跟我在一起不就行了?這樣你的名聲不就保住了?”
“說不定大家還會覺得你劉青山有魅力、有本事呢!”
她說得輕鬆又理所當然,仿佛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解決方案。
“不可能!”
劉青山斷然拒絕,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眼神裡甚至閃過一絲對於她這種輕率提議的惱怒。
於曼妮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一下,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明顯的失落和受傷。
但她很快又用力眨了眨眼,重新調整好表情,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甚至漫不經心一些:“那……你說吧,你想讓我怎麼樣?隻要你說,隻要我能做到。”
她把問題拋了回去,眼神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劉青山看著她,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就當普通朋友,好嗎?像正常的同學那樣相處。我覺得我們當普通朋友就挺好。”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能維持表麵和平的方式。
“不好!”
於曼妮立刻搖頭,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堅定,甚至帶著點執拗,“一點都不好!這不可能!除非……”
她盯著劉青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道:“除非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你討厭我,厭惡我,一眼都不想看到我,覺得我的存在讓你惡心、讓你心煩!”
“隻要你說了,我於曼妮立刻就走,從此以後再也不糾纏你,見到你都繞道走!保證離你遠遠的!”
“你說啊?!”
她的聲音微微提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眼神灼熱地逼視著他。
劉青山徹底啞口無言,嘴唇動了動,那些無比傷人的話卻像魚刺一樣卡在喉嚨裡,怎麼也吐不出來。
這些話太狠太重,完全違背他的本心。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