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大哥!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啊!”
劉樹茂的哭聲瞬間迸發出來,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宣泄和狂喜,“我們都活著!我們都好好活著!就在找你!一直在找你啊!大哥!!”
“大哥!”
劉樹茂哭著喊道,急切地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清楚!是我!是老三啊!小時候我淘氣,把你那雙皮鞋扔進水缸裡,你追著我打了一條街!”
劉樹義也強忍著巨大的激動,聲音哽咽卻努力保持清晰:“大哥!我是樹義!你臨走前晚上,把你舍不得吃的那個白麵饃偷偷塞給了我……你還記得嗎?”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還有…你參軍走那天,穿著不合身的舊軍裝,背上背著個小包袱。我和老三一路跟著送你的隊伍,送到城外那道黃土坡上。你回頭朝我們揮手,喊‘快回去!把書念好!’…老三那時候小,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追著隊伍跑,鞋子都跑掉了一隻,還是你跑回來撿起來給他穿上的……”
劉樹茂搶著補充:“還有你教我倆認字,就在地上用樹枝寫。我貪玩總寫不好,你就拿著我的手一筆一劃教…後來你攢錢買了本字典,扉頁上還寫著"給樹義樹茂"…”
“咱家那棵棗樹每年結果,你總是把最紅的留給我們。有次我貪嘴爬樹摘棗摔下來,你背著我跑去看大夫,路上一直說堅持住,大哥在……”
說著說著,
劉樹茂的情緒就如同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遏製。
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那聲音響亮而帶著濃重的哭腔,眼眶瞬間紅得嚇人。積蓄已久的淚水再也無法噙住,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爭先恐後地滾落下來,迅速浸濕了他飽經風霜的臉頰。
他抬起粗糙的手背,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試圖擦去那洶湧的淚水,但這動作反而顯得更加無助和孩子氣。
他的肩膀無法抑製地劇烈聳動起來,原本洪亮的聲音徹底被哽咽和抽泣撕裂,變得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大哥……我…我找了你…找了多少年啊……嗚嗚……天南地北…部隊…地方…逢人就打聽…一有線索就撲過去…可…可一次次都不是…都不是你啊……我心裡…我心裡難受啊……嗚嗚嗚……”
他哭得像個走失了多年、受儘了委屈終於找到家的孩子,所有的堅強和將軍的威嚴在這一刻蕩然無存,隻剩下最原始、最真摯的骨肉親情和那漫長尋找歲月中積壓的辛酸與痛苦,在這一刻徹底宣泄出來。
劉樹義緊抿的嘴唇再也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滾燙的淚水終於衝破了最後的防線。
他猛地彆過臉去,抬手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可淚水卻愈發洶湧地湧出,順著他堅毅的臉頰撲簌簌地往下掉,一滴滴砸在腳下的黃土地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說什麼,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般,隻能發出破碎的哽咽。他努力平複著呼吸,肩膀卻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終於,他轉回頭,通紅的眼睛裡滿是水光,聲音沙啞得幾乎變了調:“大哥……這些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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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斷在哽咽裡,所有的軍威與沉穩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最質樸的兄弟情深。
這些隻有他們兄弟才知道的、塵封了半輩子的細節,如同最後的重錘,徹底擊碎了劉樹德心中所有的懷疑和震驚!
他身體猛地一顫,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胸口,整個人踉蹌著後退了半步。
那隻布滿老繭的手下意識地緊緊揪住了胸前的棉襖,粗重的呼吸卡在喉嚨裡,發出破碎的抽氣聲。
渾濁的淚水瞬間決堤,從他深刻的臉頰皺紋中洶湧而出,滾燙地落下。但他沒有發出嚎哭,而是死死咬住了牙關,喉嚨裡發出壓抑到極致的、沉重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和抽氣聲。
劉樹德的目光死死地、一寸不離地釘在劉樹義、劉樹茂兩人的臉上,從震驚、到難以置信、到確認、再到巨大的、無法言喻的狂喜和悲痛交織……
種種情緒,如同走馬燈般在他眼中飛快閃過。
終於,他顫抖著,極其緩慢地、試探性地向前伸出了那雙布滿老繭、此刻抖得不成樣子的手。
劉樹義和劉樹茂立刻同時伸出手,緊緊握住了大哥那雙冰冷、粗糙、劇烈顫抖的手。
真實的觸感、溫熱的體溫,徹底證實了這不是夢!
“樹義……樹茂……真是你們……真是你們啊!!!”劉樹德終於從胸腔最深處迸發出一聲嘶啞的呐喊。
這聲呐喊仿佛不是出自他的喉嚨,而是從他靈魂最深處、從那被歲月和無數次失望磨礪得近乎麻木的角落裡掙脫而出,裹挾著半個世紀的塵埃與無望的等待,在院落中轟然炸響。
就在這天地仿佛靜止的一瞬,劉樹德的腦中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無數記憶的碎片如同被驚雷劈開的洪流,奔湧肆虐,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防備!
那保定府青磚黛瓦的深宅大院,那鮮衣怒馬、吟詩作賦的少年時光……
仿佛就在昨日,卻又遙遠得如同前世的幻夢。
家道中落時,母親愁苦的淚眼,兩個弟弟稚嫩卻惶恐的麵容……
是他毅然脫下長衫,穿上粗布軍裝,奔赴凶險莫測、九死一生的戰場。
入伍第三年,他好不容易得了探親假,懷揣著積攢的津貼,日夜兼程奔回故裡……
等待他的,卻隻有一片被戰火摧殘後的焦土廢墟。
殘垣斷壁,荒草叢生,哪裡還有半點家的影子?!
母親呢?
弟弟呢?!
他像個瘋子一樣在廢墟裡翻找、呼喊……
回應他的隻有死寂和呼嘯的北風!
那一刻,他的心如同被生生剜去!
此後幾十年!
從北到南,槍林彈雨,九死一生!
他從未停止過尋找!
每到一個地方,每遇見一個可能的知情人,他都要上前打聽,一遍遍描述著記憶中的家和親人的模樣……
可得到的,永遠是一次又一次的搖頭和失望!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無情地熄滅……
那些年,他不知寫了多少封家書,卻不知該寄往何處;攢下來的軍餉,卻不知該捎給誰人。
那無數封不知寄往何處的家書,那無數個深夜油燈下提筆又燒信的絕望……
早已將他的心磨出了厚厚的老繭,他幾乎……幾乎要認命了!
直到華陽縣那場慘烈的惡戰,彈片穿腸,他瘸了這條腿,與部隊失散……
烽火連天,山河破碎,他最終流落至此,在彎河村紮根。
他以為自己此生就這樣了,所有的念想都該斷了!
他將那份深入骨髓的遺憾與思念,連同他過往的一切輝煌與苦難,徹底埋藏在這黃土之下,準備帶進墳墓!
他早已心如死灰,認了命,告訴自己彆再奢望了!
可就在今天!
就在此刻!
就在他背著柴火、像往常一樣蹣跚地走回這個他認命終老的小院時……
老天爺卻跟他開了這樣一個巨大的、讓他根本無法承受的玩笑!
將他早已埋葬的所有奢望,以一種如此殘酷又如此完美的方式,猛地砸回到了他的麵前!
這極致的震撼、狂喜、悲痛、委屈、難以置信……
種種情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猛烈噴發,瞬間衝垮了他數十年來用無數次失望築起的所有心理防線!
他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用儘全身殘存的力氣,甚至不顧那條瘸腿的劇痛,將兩個弟弟狠狠地、緊緊地箍進懷裡!
那是一個跨越了幾乎半個世紀的擁抱,浸透了無望的尋找、刻骨的思念與失而複得的巨大狂喜,仿佛要將所有錯失的歲月、所有無聲的呐喊都擠壓進這血肉之軀的緊密相貼之中!
他的頭顱深深地埋進兩個弟弟的肩頸之間,花白的發絲相互交疊。
那寬闊的、曾扛起過家國重擔的肩膀,此刻再也無法抑製地劇烈聳動起來。
數十年的牽掛與煎熬、尋找與絕望,化作滾燙的淚水,無聲地從他深刻的臉頰皺紋中奔湧而出,濡濕了衣襟。
劉樹義與劉樹茂也早已淚流滿麵,他們同樣用儘全力回抱著大哥瘦削卻依舊硬朗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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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煦的陽光灑滿院落,輕柔地籠罩在這三位緊緊相擁、白發蒼蒼、痛哭失聲的老人身上。
吳秀婷起初也是震驚不已,可聽到這裡終於明白了過來。
她看著眼前這三位白發蒼蒼、抱頭痛哭的老人,看著自己丈夫那劇烈聳動的肩膀和肆意流淌的淚水,她自己的眼眶也瞬間濕熱了。
作為劉樹德的妻子,
這幾十年來,她太清楚丈夫心底那份深埋的遺憾和刻骨的傷痛了。
她見過無數次,丈夫在夜深人靜時,獨自一人坐在院門口,對著北方漆黑的夜空,默默地抽著旱煙,那背影裡是無儘的落寞與思念。她聽過無數次,丈夫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呢喃著“娘……弟弟……”的名字,醒來後卻總是沉默地搖搖頭,將所有的情緒重新壓回心底。
她知道丈夫那條瘸腿不僅僅是在戰場上留下的傷,更是他心中永遠無法踏上歸途、與至親骨肉團聚的殘酷傷痛。
她聽丈夫無數次說起過小時候的事情,說起家裡還有兩個弟弟,還有他的娘……
這份沉重的牽掛,幾乎伴隨了他大半個人生,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心病。
此刻,
看到丈夫數十年的心結終於得以解開,看到他苦苦尋覓的親人竟以如此意想不到的方式從天而降,看到他壓抑了一輩子的情感終於得以宣泄,吳秀婷的心中也充滿了巨大的酸楚與欣慰。
她忍不住抬起手,
用那粗糙的圍裙角不斷地擦拭著奪眶而出的熱淚,既為丈夫感到高興,也為這來之不易的團聚感到心酸。
劉青山、劉偉民以及其他隨行人員靜靜地站在一旁,無不眼眶發熱,鼻尖泛酸,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感動。他們屏息凝神,仿佛生怕一絲聲響都會驚擾這跨越了半個世紀才得以相擁的悲喜。
劉青山望著爺爺劇烈顫抖的背影,心中既欣慰又酸楚。
他深知爺爺一生堅忍,將所有的苦楚與思念都深埋心底,從未輕易示人,直到瞑目!
此刻見到爺爺壓抑數十年的情感如洪水般傾瀉,他終於明白那份沉默背後藏著多麼沉重的牽掛。看到兩位爺爺亦是真情流露,他由衷地為爺爺感到高興,仿佛自己長久以來的一個心結也終於得以解開。
上輩子的遺憾,總算是彌補了!
劉偉民同樣心潮澎湃。
作為軍人,他更能體會戰火紛飛中骨肉離散的痛楚與無奈,也更懂得這份跨越生死、失而複得的團聚有多麼珍貴。
看著三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如同孩童般抱頭痛哭,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他想起那些犧牲在戰場上的英雄們,愈發覺得眼前這一幕是何其不易,何其珍貴。
幾位隨行的軍官和安保人員也都默默低下頭,悄然抹去眼角的濕潤。
他們雖未親身經曆那段烽火歲月,但眼前這毫無保留的情感宣泄,這濃縮了半生尋找與等待的淚水,足以跨越時空,震撼每個人的心靈。
他們見證的不僅是一個家庭的團圓,更是一段曆史的回聲,一份足以撼動鐵石心腸的骨肉深情。
就連平日裡活潑好動的大黃狗,此刻也仿佛被這沉重的氛圍所感染。
它不再搖尾撒歡,而是安靜地伏在劉樹德腳邊,毛茸茸的腦袋歪向一側,一雙濕潤的褐色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著老主人。
它似乎能感受到主人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巨大悲傷與喜悅的複雜情緒,雖然無法理解人類世界的悲歡離合,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主人需要安靜的陪伴。
大黃狗偶爾發出極輕的嗚咽聲,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不解與安慰,溫熱的身軀緊緊貼著主人微微顫抖的腿,默默地傳遞著無聲的忠誠與守護。
古老的黃土牆默然矗立,
見證著這場跨越生死、曆經烽火最終團聚的鐵血柔情。
此刻,萬語千言皆顯蒼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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