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美娟的裁縫手藝,那可是整個老劉家公認最好的,就連鄰近幾個村子都小有名氣。
雖然吳秀婷、王二妮、王鳳儀她們也都懂些女紅針線,平日裡縫縫補補不在話下,但論起真功夫,還得數許美娟。
她做的衣服不但合身耐穿,針腳細密整齊得像是用尺子量過似的,還能在領口袖口繡上些精巧的花樣,這在當時的農村可是難得的本事。
想當年許美娟剛嫁到劉家時,家裡窮得叮當響,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
劉兆豐、劉茂財這兩個小叔子穿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是許美娟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她總是把最好的布料留給家人,自己的衣服卻打滿了補丁。
後來孩子們陸續出生,劉文竹、劉紅苕、劉勁草這些娃的衣裳,也大多出自許美娟之手。
她常說:“衣服不在新,但要乾淨整齊,穿出去才體麵。”
所以當劉青鬆眼巴巴地望向許美娟時,大夥兒立刻心領神會。
劉浩川嘿嘿一笑,拍著大腿道:“老八這個主意妙啊!咱大媽的手藝,做這麼件軍大衣還不是手拿把掐、輕輕鬆鬆的事兒!保準比買的還合身!你們瞧見沒,大媽給大爸做的那件中山裝,穿出去誰不誇一聲好?”
“那額到時候也讓大媽給額做一件!”
劉蒼岩急忙接話,眼睛裡亮晶晶的,“額媽做的衣服領子總歪歪扭扭的,上次額穿去趕集,二狗他們還在背後笑話額哩!不如大媽做的齊整好看!”
他話音未落,後腦勺就結結實實挨了母親王二妮一巴掌。
“好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
王二妮笑罵道:“有的穿都不錯了,還嫌棄起老娘的手藝來了?有本事你自己個兒做去!也不想想你長得這麼快,去年的衣裳今年就穿不下了,要不是老娘連夜給你改大,你還想穿新衣裳?做夢去吧你!”
劉蒼岩抱著腦袋嘿嘿直笑,不敢再接話,隻偷偷朝劉浩川擠眉弄眼。
劉紅苕見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雙手叉腰道:“你們都哪涼快哪待著去!額媽天天忙裡忙外的,天不亮就要起來做飯,白天不但要下地乾活,還得去華山公司上工,晚上回來還得縫縫補補,哪有空給你們做衣服?”
“還以為你們是三五歲的小孩兒呢?”
“你們自己瞧瞧自個兒,一個個都人高馬大的,該學會自力更生了!”
她這番話雖然說得不客氣,卻是一點都不誇張。
回想一年前,劉浩川這幫半大小子還個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整天邋裡邋遢地在村裡瘋跑,連雙鞋都沒有。
那時候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袖口磨得發亮,褲腿短一截。
可這一年來,
隨著家裡條件飛速好轉,他們每個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不僅人人都穿上了嶄新整齊的衣裳和鞋子,每天更是白麵饃饃、白麵條管飽,甚至每天都能吃上肉。
這些正在長身體的半大小子,一旦營養跟上了,個頭就像是雨後的春筍般躥得飛快。
就拿年紀最小的劉蒼岩來說吧,
去年還是個隻有一米三的小豆丁,瘦得跟麻杆似的,風一吹就能倒。
如今才十二歲就已經長到了一米六,整整躥了三十公分!
臉上也有了肉,紅撲撲的,再不是從前那副麵黃肌瘦的模樣。
再看劉青鬆,
明明才十三歲,卻已經長到了一米七的個頭,站在那兒比許多成年人都要高。
劉浩川、劉江河、劉白楊這幾個年紀稍長的,更是個個身材魁梧、肩寬背厚,渾身透著一股子使不完的勁兒。他們的手臂粗壯有力,手掌上長滿了老繭,那是常年乾活鍛煉出來的。
這些變化如此明顯,以至於村裡人常常打趣說,老劉家的小子們吃的是仙丹長大的。
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這都是托了家裡日子越過越好的福,托了四哥青山的福氣。
劉紅苕的話音剛落,便得到了劉勁草的讚同。
他點了點頭,聲音雖低卻頗有分量,“二姐說得在理。大媽如今每日從早忙到晚,既要操持家務,還得操心廠子裡的事,咱們有事應當自行設法解決,不要再去麻煩她。”
他稍作停頓,目光掃過眾人,又道:“再說了,老四不是已經回來了麼?那兩位氣派的老爺子也是他帶來的,想必他肯定知道這衣裳是從哪買的,或者哪賣的有,等會兒問問就知道了!”
作為老劉家第三代長孫,這半年來的劉勁草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