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戰艦如同優雅而致命的掠食者,靜靜懸浮在時痕舟周圍。它們的流線型艦身上,星辰與鎖鏈的徽記散發著冰冷的微光,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與疏離感。空間被徹底鎖死,歸寂之巢提供的躍遷通道在強大的乾擾下扭曲、消散。
“萬律仲裁庭?”張初眉頭緊鎖,迅速檢索記憶庫和棱鏡的數據庫,卻找不到任何匹配的詳細記錄,隻有一些最古老的、語焉不詳的傳說碎片,提及一個超然於星域紛爭、執掌著某種古老“律法”的神秘存在。
“數據庫僅有模糊記載:萬律仲裁庭,疑似與‘源初之契’的監督執行有關,極少現身,權限極高,行事…難以預測。”棱鏡的彙報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個冰冷高傲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絲毫情感:“重複。放棄無謂抵抗。你們的艦船已被‘律法鎖鏈’標記,任何違規操作將導致即刻製裁。”
竹竺按住想要有所動作的張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上前一步,接通通訊,聲音儘量平穩:“萬律仲裁庭?我們並未觸犯任何已知的宇宙律法。我們在卡拉蘇星區的行為,是在履行‘源初之契’賦予的清償職責。”
“職責與越界,由仲裁庭判定,而非自辯。”對方冷漠回應,“你們對低等文明的乾預模式存疑,且攜帶高風險的未登記‘變數體’。這是對既定平衡的潛在威脅。最後警告,解除武裝,開放艦船權限,接受引導至仲裁庭設施。”
“變數體?”竹竺下意識護住腹部,“這是我們的孩子!”
“生命形態的特殊性已記錄。其存在本身,已擾動相關因果線與概率雲,符合‘高風險未登記變數體’定義。必須接受審查與評估。”對方的語氣沒有絲毫動搖,仿佛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
張初怒火上湧,卻被竹竺用眼神製止。她感受到對方並非議會那樣的惡意,而是一種…近乎機械的、基於某種冰冷規則的“公正”。硬碰硬絕非良策。
“我們願意接受審查,以證明我們的行為符合契約束縛。”竹竺沉聲道,“但我們需要聯係我們的文明,告知現狀。”
“在審查結束前,一切外部通訊禁止。這是程序。”銀色戰艦釋放出數道牽引光束,柔和卻無法抗拒地籠罩了時痕舟。“跟隨引導。不要嘗試任何規則外的舉動。”
時痕舟被牢牢鎖定,隻能跟隨銀色戰艦,駛向一個突然在虛空中展開的、由無數幾何光路構成的巨大門戶。
穿過門戶的瞬間,並非劇烈的顛簸,而是一種極致的“靜默”。所有外部宇宙的背景噪音徹底消失,仿佛進入了一個絕對隔絕的領域。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純白色空間,沒有星辰,沒有上下左右的概念。無數巨大的、結構複雜精密的銀色平台與建築懸浮其中,以某種完美的數學規律緩緩運行。一些形態各異的、風格與銀色戰艦類似的艦船悄無聲息地穿梭往來。這裡沒有生命的氣息,隻有絕對秩序下的冰冷運行。
“這裡就是仲裁庭的一個前沿哨站?”一位隊員驚歎中帶著不安。
“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校準儀器內部。”張初觀察著那些精密運行的平台,眉頭緊鎖。
時痕舟被牽引至一個平台上停穩。一隊身影通過連接通道走來。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纖細的女性類人生物。她有著銀白色的長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皮膚是近乎透明的蒼白,眼眸是純粹的、沒有瞳孔的湛藍色,如同兩顆冰冷的寶石。她穿著貼合身體的銀白色製服,沒有任何裝飾,隻有肩部那個星辰鎖鏈的徽記。她身後跟著幾名同樣裝扮、但外觀略有差異的成員有的帶有昆蟲甲殼特征,有的則是能量體生命),皆麵無表情,眼神銳利,手中拿著某種掃描儀器。
“我是仲裁官艾拉7。”為首的冰冷女子開口,聲音與通訊中一致,“根據《源初契約補充執行條例》第1147條,現對你們及所屬艦船進行初步檢查與信息錄入。配合。”
沒有寒暄,沒有解釋,直接進入程序。仲裁官艾拉7的目光掃過眾人,在竹竺和張初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竹竺的腹部,那雙冰冷的藍眸似乎閃爍了一下,但很快恢複平靜。
“姓名,種族,所屬文明,源初之種傳承序列。”她開始提問,身後的記錄員開始記錄。
竹竺等人配合地回答。當問到竹竺腹中孩子時,竹竺堅持:“這是我們的孩子,尚未出生,不屬於任何獨立個體,無需單獨登記。”
艾拉7看了她一眼:“‘變數體’必須登記。暫定名:‘竹竺與張初的未命名後代’。風險等級:待評估。”她毫無感情地記錄著。
張初的手握緊了拳。竹竺輕輕按住他,微微搖頭。
接下來是對時痕舟的掃描和數據提取。棱鏡試圖隱藏最核心的關於宇宙之樹和寂滅星核的數據,但仲裁庭的技術遠超想象,一層層加密被輕易突破。
“檢測到高濃度寂滅星核碎片能量反應,與未知生命體宇宙之樹)融合。記錄。風險點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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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測到‘歸寂之巢’訪問權限及臨時庇護協議。記錄。”
“檢測到‘卡拉蘇星區乾預行為日誌’。調取分析。”
“檢測到個體‘竹竺’與‘源初之種’高融合度。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