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之喉的崩塌如同宇宙的末日回響。饕餮本體那由無數文明屍骸構成的聚合巨軀,在失去核心後,如同被抽掉骨架的腐肉山巒,在無聲的爆炸中分崩離析。凍結的星球板塊被拋飛、碎裂,扭曲的星艦殘骸化作金屬塵埃,億萬被囚禁的意識光點如同掙脫牢籠的螢火,在毀滅的狂潮中尖叫著逸散、湮滅。冰冷的時空塵埃混合著破碎的法則碎片,形成一片遮蔽一切的、散發著絕望餘韻的混沌星雲。
在這片象征著終極毀滅的墳場中心,唯有那道由淩霜晶體之軀所化的巨大封印,如同不屈的豐碑,靜靜矗立在通往終極虛無的歸墟裂隙入口。星塵鎖鏈與暗銀封印物質交織流淌,散發著微弱卻恒定的微光,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坐標。
陳墨白半跪在一塊漂浮的巨大聖獸脊背殘骸上,這塊殘骸上覆蓋的時空鱗甲早已破碎不堪,邊緣殘留著神焰灼燒的焦痕。他雙臂緊緊環抱著懷中那團拳頭大小、包裹在黯淡光暈中的星骸火種。火種微弱地搏動著,每一次跳動都牽動著陳墨白的心弦,那是星骸聖獸最後的生命印記,是黑暗中僅存的、渺茫的希望火苗。
星語和星謠依偎在他身旁,她們的生命之火在之前的星穹共鳴和歸墟衝擊下已如風中殘燭,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連呼吸都微弱得難以察覺。星謠緊緊握著她的星雲骨笛,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仿佛那是維係意識的唯一支點。
“堅持住…我們…回家…”陳墨白的聲音沙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他試圖調動體內剛剛覺醒的時律血脈,淡金色的符文在他皮膚下艱難閃爍,卻如同接觸不良的電路,無法穩定輸出。歸墟之喉殘留的吞噬力場如同跗骨之蛆,仍在緩慢侵蝕著他們的存在。
就在這絕望的寂靜中,異變陡生!
那崩塌的饕餮聚合體深處,無數逸散的文明意識光點並未完全消散,反而在混沌星雲中重新彙聚、扭曲!億萬生靈臨終的絕望、痛苦、怨恨與瘋狂的不甘,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在歸墟法則的催化下,融合成一個巨大無比、由純粹負麵精神能量構成的——饕餮意識聚合體!
它沒有固定的形態,如同一團沸騰的、不斷變換著億萬張痛苦麵孔的暗紫色精神風暴!風暴中心,無數被扭曲、放大的文明哀嚎彙聚成毀滅性的精神尖嘯,如同億萬根無形毒刺,狠狠紮向陳墨白等人的靈魂!
“呃啊——!”陳墨白首當其衝,剛凝聚起的一點時律之力瞬間潰散,識海如同被投入絞肉機,劇痛讓他眼前發黑,抱著火種的手臂劇烈顫抖,幾乎脫手!星語和星謠更是連悶哼都發不出,身體劇烈抽搐,星謠手中的骨笛都差點掉落,她們脆弱的意識在這精神風暴的衝刷下,如同暴風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這由饕餮殘留意誌與文明怨念催生的怪物,才是最後的、也是最純粹的毒瘤!它要將所有見證者拖入永恒的瘋狂深淵!
“放棄…掙紮…融入…歸墟…”一個充滿誘惑與瘋狂的意念直接在陳墨白腦中炸響,如同惡魔的低語。
“不…絕…不…”陳墨白咬碎鋼牙,鮮血從嘴角溢出。他低頭看向懷中微弱跳動的星骸火種,又看向身旁瀕臨崩潰的雙胞胎,最後,目光落在了腰側那截冰冷的軒轅劍殘骸,以及殘骸上微弱閃爍的星火壁壘符文上
星火壁壘…淩霜…風青璃…無數犧牲的麵孔在他眼前閃過。守護的意誌如同最後的薪柴,在他瀕臨崩潰的識海中點燃!
“壁壘…不滅…火種…永存!”
他猛地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左手死死抓住那截軒轅劍殘骸,右手則狠狠按向自己的胸膛——那裡,是星火壁壘核心意誌與他靈魂鏈接的最終錨點!
“以我身為爐!以殘劍為引!以壁壘意誌為薪——鑄!”
“嗡——!!!”
軒轅劍殘骸上黯淡的星火符文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熾白光芒!整個星火壁壘的虛影,跨越了時空的阻隔,在他身後轟然顯現!壁壘的輪廓殘破不堪,布滿了戰鬥的傷痕,但其核心深處,那源自星火本源、承載著無數守護者意誌的純粹光芒,如同決堤的星河,瘋狂湧入殘劍之中!
殘劍在熾白光芒中劇烈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其上的裂痕被光芒填滿、熔合!斷裂的劍刃處,一道純粹由星火壁壘意誌與陳墨白燃燒的生命力凝聚而成的、流淌著時間波紋的能量劍鋒,轟然延伸而出!劍鋒不再是武器形態,而是化作了一個不斷旋轉、銘刻著無數守護符文的——文明火種容器!其形如古樸的鑰匙,散發著溫暖而堅定的光芒,正是薪火之鑰!
就在薪火之鑰成型的刹那,陳墨白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如同開閘洪水般湧入其中,身體瞬間變得冰冷、虛弱。但他毫不在意,將懷中那團微弱的星骸火種,小心翼翼地放入薪火之鑰中心旋轉的能量核心!
火種落入核心的瞬間,如同火星落入油海!薪火之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溫暖光輝,一股強大的守護意誌擴散開來,暫時逼退了周圍肆虐的精神風暴!星語和星謠的壓力驟減,意識得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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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溫暖的光芒也徹底激怒了那饕餮意識聚合體!
“毀…滅…!”精神風暴發出更加狂暴的尖嘯,億萬張痛苦的麵孔扭曲著,彙聚成一道凝練到極致的、足以湮滅靈魂的暗紫色精神洪流,如同滅世的長矛,狠狠刺向薪火之鑰和陳墨白!
陳墨白已無力抵擋!他所有的力量都已注入薪火之鑰,此刻連維持站立都無比艱難。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一直緊握著星雲骨笛的星謠,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她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猛地將骨笛湊近唇邊,不顧自身油儘燈枯,用儘最後一絲生命本源,吹奏出一個極其尖銳、穿透力極強的音符!
“嗚——!”
音符並非攻擊聚合體,而是化作一道無形的漣漪,瞬間跨越混亂的能量場,射向那崩塌的饕餮聚合體殘骸深處某個不起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