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律巨像的胸腔內,齒輪咬合聲如同古老的心跳。
陳墨白將星塵般的能量注入幼鯨腹部的晶簇匕首,幼鯨“熵”吞噬虛噬獸屍體後噴出治愈星霧。
七日創世碑碎片從齒輪陣中升起,淩霜破譯碑文時巨像核心傳出弟弟的求救聲:“哥...彆碰碑!”
巨像的腹腔,像一個被遺忘的、金屬與機械構成的巨大墓穴。
傾斜的穹頂由無數粗壯的、鏽跡斑斑的金屬桁架交錯支撐,上麵垂掛下粗細不一的能量導管,許多已經破裂,斷口處偶爾迸濺出幾縷危險的電火花,在昏暗中短暫地照亮周圍。巨大的齒輪,有些大如磨盤,有些小如臉盆,層層疊疊地鑲嵌在四周的腔壁上,大部分早已停止了轉動,覆蓋著厚厚的塵埃。隻有少數幾個位於核心區域的巨大齒輪,還在極其緩慢、沉重地咬合著,發出“咯噔…咯噔…”的悶響,如同這尊死去巨神殘存的心跳,固執地不肯停歇。
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機油揮發後的刺鼻氣味,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類似臭氧的怪異氣息。腳下是冰冷的金屬網格走道,覆蓋著厚厚的塵埃和不知名的黑色油汙,踩上去發出令人不安的吱呀聲。
陳墨白靠在一根粗大的支撐柱旁,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淩霜半跪在他身側,手中小巧的醫療修複儀發出柔和的藍光,掃描著他身上被酸雨灼傷和能量反噬造成的傷口。她眉頭緊鎖,動作迅速而精準。
“弦能回路多處灼傷,精神力透支嚴重,臟器輕微震裂…陳墨白,你需要深度治療艙,而不是在這裡硬撐。”淩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語速比平時快了幾分,透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嚴厲。
“死不了。”陳墨白抹去嘴角乾涸的血跡,目光卻越過淩霜,投向平台另一側。
雷燼靠坐在一堆廢棄的金屬零件旁,右臂的衣袖徹底撕裂,整條手臂從肩胛到指尖,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半透明的暗金色晶化狀態,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晶化部分仿佛有生命般,緩慢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讓雷燼的臉頰肌肉不受控製地抽搐一下,額頭上冷汗涔涔。一個光裔族緊急醫療機器人懸浮在他手臂上方,不斷投射出柔和的穩定光束,試圖遏製那晶化的蔓延,但效果似乎微乎其微。
而在雷燼旁邊,是那隻被命名為“熵”的暗藍色幼鯨。它被小心地安置在一塊相對平整的金屬板上,腹部的晶簇匕首依舊醒目。幼鯨的呼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暗藍色的鱗片失去了大部分光澤,那純淨如藍寶石的眼睛半閉著,蒙上了一層灰翳。
“那東西……”淩霜順著陳墨白的目光看過去,眼神銳利,“它腹部的能量波動很奇特,帶著強烈的空間扭曲感,但又被那柄匕首強行壓製著。匕首本身…是高度壓縮的晶簇能量結晶,手法很古老。”
“它救了我。”陳墨白的聲音有些沙啞,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在巨像腳下…它似乎想靠近我。”
“彆動!”淩霜一把按住他,“你的狀態比它好不了多少。至於它……”她停頓了一下,“根據方舟生物數據庫模糊比對,它的生命體征構成非常特殊,混雜著星域巨獸和…某種未知能量體的特征。那柄匕首是關鍵,它在緩慢抽取它的生命力,同時也在壓製著它體內某種更危險的東西。”
陳墨白看著幼鯨腹部那刺目的傷口,看著那緩慢滲出的、帶著星塵微光的血液。巨像腳下那一瞥,那雙純淨無助的藍寶石眼眸再次浮現心頭。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驅使著他。
“那匕首…能拔出來嗎?”他問。
淩霜飛快地操作著手中的儀器,對著幼鯨掃描:“強行拔除,匕首蘊含的晶簇能量會瞬間失控爆發,大概率會將它徹底撕裂。唯一的辦法,是找到與匕首同源的能量,進行逆向中和引導,讓能量平穩釋放,同時修複傷口。”
“同源能量…”陳墨白低聲重複,目光落在雷燼那條晶化的右臂上。雷燼手臂上搏動著的暗金色脈絡,與晶簇匕首的材質,似乎有著某種微妙的相似感。
就在這時,雷燼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他手臂上一條細小的晶化裂痕突然蔓延了一小截,幾粒微小的晶屑剝落下來。剝落處,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雷燼狂暴氣息的暗金能量逸散出來。
幾乎在同時,平台上氣息奄奄的幼鯨“熵”,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它那雙半閉的藍寶石眼睛驟然睜開了一絲縫隙,直勾勾地“盯”向雷燼手臂剝落晶屑的方向!那眼神不再是純粹的無助,而是混合了極度的痛苦和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純粹的吞噬渴望!
“它…它好像對雷燼手臂的能量有反應?”陳墨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幕。
淩霜眼中數據流飛速閃過:“能量屬性存在部分同源性!雷燼手臂的晶化能量,可能源自某種晶簇王族的血脈力量,而那匕首也是晶簇產物!雖然純度遠不如雷燼手臂的,但性質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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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看向陳墨白:“你的弦能!弦能理論上可以模擬任何形式的能量頻率!嘗試模擬雷燼手臂逸散出的那股能量波動,注入匕首!引導匕首能量平穩釋放,中和掉它!”
“模擬…晶簇王血?”陳墨白看著雷燼痛苦的樣子,又看看幼鯨瀕死的狀態,沒有猶豫。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身體的劇痛,強行凝聚起一絲微弱的精神力。染血的指尖艱難地抬起,一縷比頭發絲還要纖細、近乎透明的弦能絲線顫巍巍地延伸而出,小心翼翼地探向幼鯨腹部的晶簇匕首。
靠近匕首的瞬間,一股冰冷的、帶著強烈排斥和鋒銳切割感的能量猛地衝擊而來!陳墨白悶哼一聲,指尖的弦能絲線差點潰散。他穩住心神,竭力回憶著剛才雷燼手臂晶屑剝落時,那股短暫逸散出的、霸道而古老的能量氣息。
模仿…感受它…融入它…
他閉上眼,精神力高度集中,完全沉浸在對那股氣息的感知和模擬中。指尖那縷微弱的弦能絲線開始發生極其細微的變化,原本純淨透明的能量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極其稀薄的暗金色澤,散發出一種微弱的、類似金屬礦脈的古老威壓。
當這縷帶著模擬氣息的弦能絲線再次輕輕觸碰晶簇匕首時,那股強烈的排斥感消失了!絲線順利地纏繞上了冰冷的匕首柄。
嗡……
晶簇匕首發出一聲低沉而奇異的嗡鳴,仿佛沉睡的凶器被喚醒。刀身上流淌的紫色幽光驟然變得明亮、活躍起來!同時,幼鯨“熵”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發出痛苦的嗚咽!
“引導!順著匕首,將能量緩緩導出!不要快!”淩霜急促地提醒。
陳墨白額頭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小心翼翼地控製著那縷弦能絲線,如同在懸崖峭壁上走鋼絲。絲線纏繞著匕首,引導著其中狂暴的晶簇能量,像疏導洪水一樣,極其緩慢地、一絲絲地從幼鯨的傷口處抽離出來。
紫色的能量光流順著弦能絲線流淌,在陳墨白的控製下,並沒有消散,反而在幼鯨傷口上方彙聚成一個緩慢旋轉的、拳頭大小的紫色光球。隨著能量被抽離,幼鯨腹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愈合!暗藍色的鱗片邊緣重新煥發出微弱的星塵光澤!
這個過程緩慢而艱難。每一秒對陳墨白都是巨大的消耗和折磨。就在他感覺精神力即將再次枯竭時——
“嗚……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