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鄔思道站出來說道:“正如諸位所說,這是周王繼位以來,與汴梁豪強劣紳十八年的賬目記錄,而這還隻是粗略統計。”
“各位,是否需要我們列出每筆賬目,詳細說明?”
聽罷鄔思道的話,周王府的屬官們紛紛低下頭,麵露難色。
他們深知鄔思道的能力,幾年前他隻是個郡守幕僚時,便險些讓他們出醜丟臉,如今更不敢質疑他的手段。
周王長歎一聲,抬頭望著沈嚴,苦澀說道:“武王,本王府庫確實無此巨款,且這些錢並非全由我一人所得,不能儘數歸咎於我。”
沈嚴微微一笑:“周王,你身為背後主使,這點毋庸置疑。
本王並非不通情理之人。
這筆款項,你承擔千萬兩,其餘由那些豪紳補足即可。”
周王還想辯解,但見沈嚴臉色轉冷,立刻噤聲。
他慌忙點頭,“是是,本王即刻清點庫房。”
隨後,周王帶著屬官匆匆離去,顯而易見是去籌劃應對之策。
沈嚴與鄔思道清楚,周王府的庫房絕不可能存有如此巨款。
然而這些年,周王通過各種非法手段獲取的土地、莊園、林地等數不勝數,籌措千萬兩白銀並非難事。
不多時,周王帶著賬目垂頭喪氣返回,“武王,這是小王查點的資產,黃金八萬兩,白銀三百二十萬兩,另有價值百萬的古玩字畫。
已儘全力,還望寬限……”
沈嚴注視著神情可憐的周王,輕笑一聲:“周王,本王南征歸來,時不我待,今日之內必須湊齊款項。
明日我若再來,仍不足數,便隻能將你押送京城。”
周王聞嚴,臉色愈發蒼白,“武王……”
沈嚴冷聲道:“若非你是皇親,本王早已效仿處置童萬之舉,抄你家產。”
嚴畢,沈嚴攜鄔思道昂然離去。
當然,在離開時,八百錦衣衛也被留下。
一方麵是為了監督催促籌款,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防止周王再生事端。
此刻,周王府的主人——曾是汴梁城最尊貴的人物,頹喪地坐在台階上,麵色蒼白,神情萎靡。
“還差多少才能湊齊一千萬?”他問。
“回稟王爺,尚缺四百八十萬……”王府長史低聲答道。
“速去籌措,儘快補足缺口,看看能否借貸一些?”
“王爺,您身邊關係較好的權貴大多已被拘捕,即便有人未受牽連,此刻也不敢借錢給您。”長史苦澀勸道。
“那該如何是好?難道要將那些錢莊出手?那數十萬畝良田,可是我祖輩積攢多年的基業。
沈嚴實在欺人太甚!”
周王眼中滿是怨恨。
“王爺小聲些,如今王府裡全是錦衣衛。”
眾屬官忙勸阻。
商議後,他們決定出售部分田產以填補資金缺口。
沈嚴一行並未等到次日,便收到周王府送來的清單。
“周王世代積累的財富堪稱富可敵國,看來我們索要的還不夠多。”
高勇瞥了一眼清單,感慨萬分。
正如高勇所說,當得知周王輕易湊齊千萬兩銀子時,沈嚴也不禁後悔當初要得太少。
“哈哈,王爺,已不少了,這也足夠重創周王家底。”
鄔思道笑道。
“而且,您莫忘那些豪強劣紳的資產。”
“對對,差點忘了,尤其是那個號稱汴梁首富的童萬,其家產似乎不輸於周王。”
沈嚴點頭笑道:“鄔先生,統計如何?”
“回稟王爺,那些豪強劣紳的抄沒資產已統計完成,除去周王部分,總計兩千多萬,其中一半出自那位童首富。”
“這還沒算上未處置的土地、莊園和宅邸。”沈嚴雖有所準備,仍被深深震撼。
區區一郡之富,在短短十數年間竟能聚斂如此巨財,可想汴梁百姓這些年過得多麼不易。
“高勇,傳令,既要擒虎,也要除蠅。
那些仗勢欺人、助紂為虐的無賴,必須清理,還百姓一片清明。”
沈嚴再度下令:“是,王爺。”高勇領命而去。
像周王府及童萬之類的豪強劣紳,素來自視甚高。
在掠奪百姓時,不屑親自出麵,轉而豢養、扶持黑勢力代勞,替他們乾些見不得光的事。
這些勢力絕不能留,但也不能借助地方官府的力量,以免消息泄露。
用三千錦衣衛對付這些惡徒雖有些大材小用,卻也彆無他法。
汴梁的惡霸並非毫無察覺,隻是過於信任背後的靠山。
在他們看來,後台堅不可摧。
以往朝廷欽差何曾少見?結果不都铩羽而歸?
即便這次是威名赫赫的大魔王與錦衣衛,但俗語說得好,強龍難壓地頭蛇,真能根除嗎?